“啊,好的。五天之前,太阳下山之后,我去圣堂祈祷,这是我每天晚上都要做的一件事。在圣堂里,我见到了等在那里的艾芙洛,这是我们在戴蒙越狱后第一次相见,她扮作了一名祭司……这么说有点奇怪,因为她本来就是一名祭司。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她备好了马车,让我也换上了祭司的袍子与兜帽,我们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一路逃出了繁星宫。我想,一定有许多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为这件事付出了努力,甚至鲜血。”
她人是很傻,但心一点也不傻。“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的,殿下。”诺亚道,这是他的真心话。
“我不值得别人这样对待,诺亚先生,”薇卡的十指揪紧了床单,这一次不是因为肉体上的痛苦,“但既然别人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那我必须对得起他们的付出才行。艾芙洛和我逃出繁星宫后很久都没有追兵,就在我以为能顺利离开诺顿时,却在太阳门前被守卫认了出来。艾芙洛与我两个人一起的话,可以不借助任何地形打倒五十名近卫军的骑士,城门处的守卫只是几个都城守备队的士兵,我们没费什么力气就解决了他们,逃离了诺顿。那时我为一时的自由而欣喜,”她的眼中毫无快意,“却不知道这正是噩梦的开始。”
“因为不管多厉害,你们都只有两个人,却要面对数不清的追击者,还有前方出现的拦截。”
薇卡一脸诧异:“您就好像亲身经历了一样,诺亚先生,事实正是如此。追击者始终如影随形,我们一刻也不敢停留,战斗一场接着一场。戴蒙将通缉令发到了王领每一个村庄、每一座哨塔,我们没法在旅店过夜,没法买到食物,休息完全成了奢望。有一次艾芙洛好不容易在一个农妇手里买到了一块面包,还没来得及啃上一口,都城守卫队又追了上了。后来我们只能抛弃马车,在密林和山岭间徒步行进,实在累得走不动了就轮流睡上一小会……”
公主在发抖,诺亚朝她坐了坐,几乎挨上她的身子:“别怕,现在您安全了。先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再说如何?”本来已经不自觉地要搂住她给她安慰了,在最后一刻猛然警觉她不是海洛伊丝,他生硬地把手缩了回来,假装整理头发。
薇卡目光的动向表明她没有忽略诺亚的动作。她摇了摇头:“我还不想睡。我们打算去花之都,雷蒙公爵对海洛伊丝一直向对待女儿一样,待我们也很好。其实我俩谁都清楚,这样下去根本支撑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但我们谁也不敢把这个念头说出口,就那样麻木地一直走啊,走啊……直到昨天晚上,在离这里不远的树林里,我们……我们遇到了那个奇怪的战士——”她忽然环抱住诺亚的胳膊,浑身抖得止都止不住。
这让诺亚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关切。他抽出胳膊来轻轻拍着她肩膀:“说出来吧,我在听,说出来会好受些。奇怪的战士?”
“是啊,个头很高,穿着一身怪模怪样的板甲,还有一条红黑相间的披风。那身盔甲的式样很平常,可表面仿佛有一层说不出来的东西在流动,就像是漂在水面上的油在阳光照射下那种感觉。还有头盔,额头的位置镶了一颗蓝色的宝石,会时明时暗地发光。”
额头上一颗蓝色的宝石忽明忽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随即他想了起来,在巴纳德伯爵宅邸的地下竞技场,那头有三只眼睛的巨熊。巨熊额上的那只眼睛正是蓝色,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发着诡异的光。
应该只是巧合,人和巨熊可没什么相似之处。“那么,”他问,“你们和他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