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哭的满眼通红、几近昏厥的客巴巴离开,强撑着精神的朱由校都没有转身。
食盒里的饭食早就凉了,细微又熟悉的清香在飘散,似乎在证明某人来过。
“有获得,就必须有放弃,这或者就是世人常说的‘成人的世界’?”
朱由校呢喃着,眼睛注视着窗外渐渐升高的朝阳。
新的一天开始了,是他朱由校崭新的一天,同样是大明王朝崭新的一天。
在这新的一天,朱由校期望的,乃是对紫禁城的绝对控制,对大明的绝对控制。
任何阻碍他改革大明者,都会成为被清理的障碍。
包括眼前可能威胁到他皇权统治的客巴巴,一想到这里,心中的脆弱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腹刚毅。
“客巴巴,不能怪孤,谁让孤是大明的储君。要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放弃一些东西。”
朱由校心中重复道,在经历梦中一切后,少年的人生阅历早就超过了他的年龄。
换句话说,相比于旁人所说的成长,朱由校的成长明显更为惊人。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玩耍,沉迷木工,沉迷自己世界的懵懂少年。
正在这时,去请方从哲来文华殿的宫人,也是带着这位当朝首辅来到了殿内。
“殿下,方阁老到了!”
一得王成通报,朱由校就亲自外出几步迎接。
“方阁老,孤有事请教,还请快快入内。”
“这……劳殿下亲自迎接,微臣惶恐!”
朱由校刚刚说完,同样一夜没睡的方从哲显得精神抖擞,急忙行礼道。
皇长子熬夜朱笔批奏书,一夜未回慈庆宫之事,早就传遍了午门外的各部衙门。
包括内阁各大臣在内的朝中重臣,无一不称赞皇长子勤于政务,乃大明社稷之福。
尤其前段时间负责教导皇长子的刘一燝,被众人吹捧至极。
如无意外,包括刘一燝,张维贤在内的朝臣们,于眼前的储君登基后,都将在原有的职位上更近一步。
但方从哲明白,这里面绝不会包括他。
储君年少,就算储君有意继续任用他,再加先帝有托,也无济于事。不光是他当首辅这么多年得罪了不少人,仅仅是他最终同意先帝之要求,让李可灼献药,以致先帝身亡,这番过错就逃不了,亦会成为其他敌视他的党人,攻击之手段。
于其最好的结果,可能就是顺利辞官归隐。
只是今日一大早,储君即召见他,这可把方从哲弄的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再来到文华殿,看到储君如此亲切的态度,让方从哲更为疑惑了。
文华殿的暖阁之内,朱由校和方从哲先后落座,而在王成递上茶水,躬身退下后,暖阁只剩下了这二人。
注视到朱由校的脸色有些不对,方从哲率先开口劝谏道:“殿下昨夜一宿未睡,本该是欣慰之事,但殿下前几日因先帝之事而生病尚未痊愈,万不可再这样熬夜!
当以身体为重,殿下之身体可是事关大明社稷。”
方从哲明显是误会了,朱由校的脸色苍白,并非是身体出了问题,主要还是前一刻客巴巴的决定,耗费了他的绝大部分心神。
另言之,这段时间里,在察觉到身体并不强壮后,朱由校按照梦中的指点,每日都会抽出时间做体操和俯卧撑,身体相比于以前,更为矫健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