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妖因为灵识觉醒得太晚,很多术法根本就没有修习,天分不佳,同族内也就没什么朋友。
唯独让她欣喜的是,这些年她也踏足了不少名山大川,熟识了不少草木之精,其中尤其与牛首山的鬼草、脱扈山的植楮(注1)之流玩得甚好,心态中也就从来没有什么忧思郁结之症。
是以,此时落入这般无解的田地,周身发冷,灵识僵硬的这一刻,她还能聊以**:
既然已经奋力一搏都没有搏出什么生机,显见是天道另有安排,她不若就按着天道的安排走下去就是了。
说什么人定胜天,通常不过是天道设下的一个障眼法罢了,古往今来,能够胜天的,别说凡人,就算是天族妖族魔族的大能者,都没听说过有哪位在这桩功德上记了一笔。
既然大能者都无法违拗天意,她一个灵识刚开不到一千年的小妖又何必自寻烦恼?
也许是她这一番天道至上论真的触动了天道的某根怜弱的神经,就在墨小妖数着身外冰痂数目数到九的时候,她竟然被湖底一只玄龟吞进了肚子里。
不过此时,她已经被厚厚的冰层包裹,外界的物什她已经完全分辨不清了,唯独玄龟体内红白交错的血线,以及其脏腑不断发出的呱呱声能令她分辨出她身在何处。
世情多是如此,她能分辨的,她不想明白;她不能分辨的,却终究需要明了。
比如说,她此时的命簿上应该已经不容分辨地记上了一条——玄龟于九千九百九十八岁上,以己身肠胃救得一轮回小妖墨命,于墨有救命之恩。
即使,她是被玄龟通过某处排出来的,也不能否认,她被玄龟在羽化前一刻从羽化潭水中救了上来。
墨小妖略带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挪着自己依旧裹着三层寒冰的身子,浑身僵硬地滚到了羽化潭边上的浅滩处,打算洗涮洗涮自己。
然而,今年她好像注定流年不利,刚刚从浅滩处濯洗干净,远远便听一声鸟鸣,一只全身青色,眼眸浅红,身后拖着长长尾翎的孔鸟便悠然漫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