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我再说吗？苏晞。”

“我的承诺我做到了，你答应过的什么时候才肯实现？”

她依旧眉眼低垂，少顷，她克制着身侧的一只手，努力地揪住自己长得垂到腿侧的上衣衣摆，换上一副茫然的笑脸，迎上纪昀珀幽深的眼眸，“我...........答应过什么？我不太记得了。”

纪昀珀盯着她看了几秒，忽地倾身靠近，英挺的鼻尖和她的只相距了分毫。

他还穿着那一身少年的打扮，冷峻贵气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么近的距离，在那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这么多年，这种感觉，对现在的她来说，恍若隔世。

他歪过头，凑到她耳边，“不记得啊？”

他刻意顿了几秒。

“不如........我帮你回忆回忆。”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她嘴唇细微地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退回去，收敛起神色，踱了几步，然后倚在墙上，曲起一只膝盖，薄唇一张一合间有话语倾泻而出。

“2011年6月23日，A大校园，有个女孩趁着周六，丢下繁重的学业，从C市跑来给一个男孩过生日。午后，男孩跟女孩在街上闲逛。路过一家香水店，女孩停下来，驻足看着橱窗里的展示品。半晌，女孩儿说她很喜欢那一瓶粉色的娇兰，因为很羡慕那所代表的爱情故事。男孩的存款买下那一瓶绰绰有余，她却转过头告诉他，想要等他功成名就再要这一瓶香水。男孩从不轻易承诺，但却答应了。”

“2012年12月9日，A大校园，女孩已经顺利考入男孩所在的学校，而男孩距离毕业仅剩下半年多的时间。男孩跟女孩在学校著名的情人湖心湖边漫步，女孩感慨男孩还有半年就该毕业了，问着男孩想要什么样的毕业礼物。男孩说只想要女孩能够从前、现在和未来都不离开就好。女孩满口答应，还在心湖前一本正经地发誓，说不会离开男孩，也不会欺骗和隐瞒男孩。”

“心湖前许下誓言，不可以违背。”

他的声音刻意放低了，压着声线，讲起故事来娓娓动听，一字一句就将画面栩栩展现。

他讲完了就没再开口。

一室安静。

片刻。

“这两个故事讲得很好听。”

苏晞闭了下眼睛，抬眸，巧笑。

纪昀珀轻轻踢了下脚边的乳色羊毛地毯，斜眸看去，道：“师妹曾经也是A大学生，情人湖的誓言不可轻许，也不可背弃的说法知道吗？”

苏晞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用起师兄师妹这样的称呼，迟疑了两秒。

今夜的他与往日里大不相同。

至少........

从重逢开始，他从没像今夜一样讲过如此多的话。

她收起疑虑，轻轻一笑，“师兄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也会信这种毫无根据的说法？”

“呵。”

纪昀珀一声嗤笑，双手插进裤兜，站直，缓缓靠近她。

两步之外，站定，俯身。

红润的薄唇微微抿住，他俊朗的脸向着她一点一点靠近，带着那种少年不桀的气息，宛如曾经那个少年正从时光中穿越而来，再一次缓缓地走近她。

她怔了一下，竟然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然而，等了许久，那个意想中的吻却并没有落下来。

她睁开眼，却瞧见纪昀珀眉目英挺，唇间挂着一抹冷笑，直直地站在那儿，指间夹着一张纸。

“苏晞，你在期待什么？”他说。

她心头一颤，反应过来他的故意，心生怒意，片刻又暗自嘲讽了一下自己。

是啊，她刚刚在期待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