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早年在中原走南闯北,未曾得志,于是于二十多年前和妻子来到这平安县城,图谋发展。早年的莫问可不像现在这般拮据低调,因为他那时可不是孤身一人,和他一起走南闯北的,是他自己的亲弟弟,莫名。
莫家兄弟在舞狮大会的前一天拜了堂口立了招牌,第二天就一鸣惊人,在舞狮大会上技压群雄,一鸣惊人。此后应对各家武馆的挑战书也是毫不惧色,胜多负少,很快就成了县城武馆的龙头。
此后连续三届大会,莫家兄弟都凭借出色的武艺夺得头魁,武馆的门面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弟子门客也越来越多,最辉煌的时候,武馆里有十二名教头,三百多学徒,盘踞在县城中心的黄金地段,令人眼红。
那黄铜精铸的金狮子头摆在大厅上,都落了一层灰。
正当莫家兄弟二人在县城打拼的风生水起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时间在救下肖?的前两年,又是一年新春佳节,莫家武馆的金红相间的大旗早早立在了会场上。按照规矩,馆主是不能参赛的,而莫家兄弟的馆主之位是共任的,于是他们便习惯轮流来参赛。
那天参赛的是莫问的弟弟莫名,和莫问的儿子莫辛,以及二人最看好的徒弟陈阿三。
比赛如同往日一样顺风顺水,莫家三人一路过关斩将,眼看着就要再次捍卫金狮子了,却不曾想在最后一关,也是莫问最放心地武馆决斗环节出了问题。
莫名和莫辛就如同中了邪一般,在擂台上束手束脚,全然没有平日里半分英气。面对他人的攻势,全然没有招架之力。按照大会的规矩,只有一方投降认输,或者滚下擂台才能作罢。
莫名和莫辛没有高喊认输,也没有机会离开擂台。
比赛的结果,就是莫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擂台上被活活打死,弟弟莫名被打得奄奄一息滚下擂台,抬回家后不久就断了气。
这样的晴天霹雳对莫家武馆的打击是毁灭性的。痛失手足和爱子的莫问整个人精神恍惚,其余武馆趁机前来挑战,无心恋战的莫问一败再败,莫家武馆威名大减,直接导致学徒数量一少再少,武馆渐渐入不敷出,门客教头们纷纷作鸟兽四散。杨玉琴为了还债只好一再变卖家产,到后来连武馆的门面都保不住了,沦落到如今在临近城郊地地方置办了这巴掌大地地方,靠着少得可怜地十几个弟子们不温不饱地磨着日子。
现如今,莫问虽然已经从失去至亲地阴霾里差不多挣扎了出来,靠着双手给武馆挣回了一点颜面,但莫家武馆却再也没有参加过舞狮大会,任由自己每年被抽一大笔分红。
“......那是你师父这辈子永远也挥之不去的噩梦,所以你现在懂了吗?”杨玉琴心疼的看着丈夫的背影,“以后莫要再提参加什么舞狮大会了,唉。”
“可是,师娘,我...我不明白,”肖?紧张得又有些结巴,“师叔和师兄那么厉害,为什么那天会输成那样?”
“这......”杨玉琴神情有些为难,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
“我来告诉你!”莫问猛然转过身,“他们俩那天,是被人下了药!”
“下......药?”肖?呆住了。
杨玉琴痛苦地捂住了脸,低声哭了起来。
莫问地眼圈也有些红红的:“不错!正是如此!那天他们本来精神和气力都是极好的,偏偏在临近决斗的时候就开始头昏眼花了!你师叔只以为是有些疲倦,执意要上去,我……我当时真应该拦住他们!”
“结果到了擂台上过了几招,那药性一动真气就随着筋脉挥发了!他们二人一一开始还占了些上风,到后面别说还手了,连招架都招架不住!”
“我亲眼看着他滚倒在擂台边缘,我当时……伸手就可以摸到他的脸——我对他吼,问他怎么了,他看着我,我现在还记得那个眼神,惊恐,又无助。直到后来回想起来我才明白,他想滚到擂台下面来,却被拖了回去。紧接着那帮人就涌过来把我往后拽,我就这样错失了唯一一次救他们的机会......”
“我看着他们瘫软在擂台上,被人家一拳一拳地殴打着,血肉模糊,脸都变了形,那拳头也在抽打着我的心啊!我向他们大叫,让他们认输,可他们张了张嘴,原来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求他们停止比赛,说我们认输,认输了,可那帮人,一个个的眼神!”莫问声音越来越愤怒,眼睛红得像一头歇斯底里的野兽:“是那么的冷漠!口口声声地说着规矩规矩,说什么没喊认输就是还能打!”
小师妹被这阵势吓哭了,母亲温柔地把她搂在怀里,抱去了里屋。
“直到我弟弟和儿子的血,把整个擂台都染红了!他们才假惺惺地去叫大夫!可...可是......”莫问悲痛至极,缓缓蹲了下来,沧桑的脸庞上已是泪水纵横。
“是......是......是谁干的!”肖?被情绪感染,也哽咽起来。
莫问久久地不说话,过了很久,他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他看向肖?,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容:“肖?,师父我活了快五十年,可以说是一事无成,唯一学到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世道!”
“世...道...”肖?喃喃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