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
她只记得死灵法师袭击考察站的大狂热术确实是姜小红所创,那还是初空亲口告诉她的,可她从没想过雨见竟然会抓住她在训练赛表现中的细枝末节,然后把她跟死灵法师联想到一起。
雨见的话说得极淡,但话语中流露的歧视又是极深,是啊,花音惨然地想,流民在这些上位者眼中从来都是草芥刍狗,就算放开了招生条件,流民在雨见心底依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配在这个学院接受知识的洗礼,也不配站在瀚海领主的身边。
她能有今天,雨见就怀疑她和姜小红,和死灵法师都是一伙的,连花辞树和初空也被怀疑在内这些可都是历史书上的反派啊初空甚至直接被除名。
“我很佩服校长的想象力,也许您把想象写成小说还能和七星去竞争一下今年的造物奖。”花音嘴硬地说,她并没有时间去细想雨见是怎么拿走烟波谱的,他们保密的训练赛又是怎么被雨见一场不落地观看还总结出她被姜小红影响很深?
伏尔甘冷笑起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能出去,往校二医院一躺,在这里受再多的罪都无所谓?哈哈哈,李众卿,你跟她科普一下,让她知道炼金术都有多少手段是法术治不好的!”
“这……”李众卿追求柳得画失败后,雨见给他安排了一次相亲,女方是安德森的女徒弟、目前平衡学院公认的校花,安德森已经成了现任炼金术师公会会长,又是伏尔甘的亲传弟子,而伏尔甘算得上是雨见的半个老师,这门亲事被所有人看好,简直亲上加亲,李众卿就半是主动半是被动地恶补了一堆炼金知识,此刻只能师命难违地说,“有很多……确实是法术治不好的,比如,毁容,比如,灌注,比如,铅化……炼金术是比法术更在于细微的学术,也许去丰神郡开刀整容可以治好,但你首先要有很多钱……”
伏尔甘将李众卿抓起扔到了后面让他没能继续说废话。
“把你和姜小红,和死灵法师,还有初空,还有那个逃犯,所有的关系,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给我说出来。”像是耐心被磨到了极限,伏尔甘让雨见都退到了一边去,他要亲自审问这个倔强的小东西。
“我不知道。”花音说。
伏尔甘于是又问了一遍。
“就算编个故事给你那也是假的。”花音嘲讽地说,“为什么非要把那些历史课本上的反派跟我捏造到一起?就算没有他们也没有我,你们就能在政权高位稳坐一万年吗?”
“放肆!”
伏尔甘又要用刑,雨见忽然说:“我只想知道姜小红在哪里?你知道她在哪里对吗?”
“我怎么知道。”花音反问雨见,“难道你认为她还活着?”
雨见垂眸不说话,花音又问:“你爱她吗?”
雨见的神色在刺目的灯光闪过那么一丝痛苦,花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也许他是爱她的,但这关她什么事啊!她跟姜小红除了一本烟波谱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和死灵法师更是半点交情都没有。
雨见不表态,伏尔甘已经炸了:“一群造反分子!我早就知道你们肯定在密谋着什么!说!这本乐谱里面到底写着什么暗语!你们策划造反的时间还是地点!都有哪些人!说!初空是不是你们的主使!还有姜小红!她还活着吗!是不是复活变成现在的死灵少主了!”
花音仰头,眼中愤怒:“你可以诬蔑我,但请你不要诬蔑初空,他怎么可能与死灵法师为伍!”
“贱东西!”
伏尔甘一巴掌扇在小姑娘脸上,她并没有感觉疼,因为接下来伏尔甘就一脚踩住了炼金阵,从四肢八骸中贯穿的剧痛让花音再一次惨叫起来,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想让烟波谱的秘密被雨见他们知道,这是她和小红唯一的关系了,是她们仅有的联系,是两个时空相错的女孩子从来不曾约定但她固执坚守的秘密。
伏尔甘见她嘴硬不说,又拿出一把银剪子,剪子上面是炼金术锻造过的密密麻麻的花纹,花音犹在尖叫,伏尔甘已经捉住了她的手,老头充满火气的声音在响彻教室的惨叫中显得尤为恐吓:“你再嘴硬,我就把你十个手指头全部剪掉,让你这辈子都握不了法杖。”
说完,他又恶毒地补充一句:“我得提醒你,我这把万能剪剪过的东西,永不可修复。”
花音虚弱地摇了摇头,汗水打湿的蓬乱头发把她的眼睛都盖住了,看不见也好,她想,也许她的心智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坚定,她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太痛了,但她无论说什么伏尔甘他们都不会信,他们只是固执地想要一个死灵法师和十二夜海和姜小红花辞树一起密谋造反然后都被他们扔进灰烬监狱全部镇压的完美结局,这样的结局她给不了。
咔嚓。
伏尔甘一刀剪掉了她的小指,鲜血从指节的缺口喷涌而出。
花音还是不说,也无话可说,也许她今天只能死在这里,她还没有和初空表白啊,她遗憾地想,真讨厌,他最后留给她的画面竟然是他和小兔在一起……
伏尔甘又一刀剪掉了她的无名指,更多的鲜血喷在天花板上。
痛到极点的感觉是麻木的,花音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蜷缩在椅子上,她不知道伏尔甘已经剪了几刀了,那是真的不可修复还是一种单纯恐吓,就在雨见认为这样问不出什么结果而试图劝说伏尔甘换个方法时,审讯室的墙……倒塌了。
轰隆一声,好像是一场大爆炸突然的发生,炼金阵,椅子,墙上的刑具和墙角的炉鼎,一地的铁龛,一切都在爆炸之中变成了粉末,无数的碎石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又瞬间被蒸发,建校三百年的审讯室在这一刻变成了历史,雨见,李众卿,伏尔甘,都被炸飞了,花音也被炸飞了,但下一刻她又被一个怀抱捞起,她闻到让她熟悉的气息,清苦的,微凉的,她魂牵梦萦的。
他说:“你们等着。”
她听到他极力压制怒意的声音,可是她却笑了起来。
“我喜欢你。”鲜血淋漓的小手揪着他的领口,“初空,我喜欢你。”</n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