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要是不逾矩操这份心，万一林延泽长大后成了有一个承顺皇帝，胡克勤真的能悲愤到在奉天殿上撞柱而死。

“殿下自幼长在深宫，又没有兄弟，如此下来，怕是性子会有些孤僻。要不，我们给殿下找一个伴读？”思路打开了，谢启年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给林延泽安排一个年纪相仿的伴读，一来自己有了对照，也好安排授课的进度，二来，有个玩伴，也防止林延泽养成孤傲的性子。

这也是有先例的。文华堂虽然是历代皇太子的居所，但太子上学的时候总会从宗室中挑选一些同龄的孩子，陪太子读书。文华堂的术房，其实就是皇家私立学校。

“不妥。陛下子嗣单薄，各宗室早有野望。此时为殿下挑选伴读，只怕会混进来一些心思龌龊之人。”曾婺反驳道。

承顺皇帝要是没孩子，皇位的继承人就会从宗室近亲中挑选。承顺皇帝皇帝的那一班堂兄弟，早就盘算着要把自家孩子塞进宫来。眼下林延泽闪亮登场，那些藩王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心里不知会有什么恶毒的主意。

“长龄的提议也不是不行。伴读的任选，未必要从宗亲中挑。朝中官员、勋贵家的子弟，只要品性纯良，倒也可列入人选之中。”胡克勤道。

这虽然不合先例，但承顺朝不合先例的事情多了，不差这一桩。只要对小殿下好，胡克勤也不怕那帮子又臭又硬的御史弹劾自己。

曾婺沉默了。他还没有到愿意被那帮御史喷口水的地步。

“如此，我倒有一个人选。二十七年辛丑科的状元，现任翰林编撰的王燧，有一子名王守仁，年方六岁，甚是好学，已经读完了四书。”谢启年推荐道。

王燧是他的同乡，甚至五年前是他亲自在会试中录取的王燧。不过他此举也没有私心，王守仁确实是他在林延泽之前见过的天资最好的孩子。

“长龄倒是坦率，也不怕落了任人唯亲的名声。不过这个王守仁我倒确实是听说过，是个合适的人选。我再推荐一人，是常宁侯的长孙，周弼，这孩子，二位应该听过吧？”

常宁侯是太后的亲弟弟，是靠着裙带关系获封侯爵的，没什么本事。不过他的长孙周弼很有名气。才八岁，就熟读经史，更难得的是老成持重，像有宿慧，和林延泽是一个路子的。

“胡公，这周弼乃是外戚，依理…”曾婺急了，这是真的要被御史喷的。

“曾公，只要咱们三人问心无愧，不就好了？”谢启年对曾婺有些不满了，素来曾婺是三人中最果决的，今天却一直在唱反调。

“明日是筵讲的日子。筵讲之后，长龄照常为小殿下授课，弦高，你与我一起去见一见这两个孩子。”胡克勤也看出了曾婺心有杂念，却不给他再反驳的机会了，开口做了决定。

随后谢启年和曾婺告退，胡克勤却独自留在了内阁。这件事情他还是要象征性的给承顺皇帝上报一下。御史的口水嘛，能少被喷一点就少一点。

运笔如飞地写着奏折，胡克勤脑子里想的却是曾婺的反常。他比直来直去的谢启年考虑地多一些，小殿下的事情重要，内阁三人的关系也要维持。如果因为选伴读的事情在曾婺心中留下了阴影，另三人之间有了龃龉，很不利于今后的工作。明天，要想个办法打消曾婺的疑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