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兴口
“流民”聚集的地方是县衙门前的一块空地。一帮衣着褴褛,面黄肌瘦的人,在地上或坐或躺,挤得满满当当,只给县衙正前方留了一条三四尺的小通道。
田新如临大敌,让侍卫把这四个孩子围得严严实实,仿佛眼前的流民不是正常的人类,而是会暴起伤人的野兽。
林延泽的视线被挡住,他有些不满,扒拉开两个侍卫就要往流民扎堆的地方走。
“公子…”
田新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延泽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他无奈,只好紧紧地跟在林延泽身后。
穿着丝绸袍子的小公子和高大魁梧的侍卫,在这里显得格外扎眼,流民们的目光聚集过来,大多带着戒备,甚至是敌意。
这和林延泽以为的流民不一样。在奏报里看到,大臣嘴里听到的流民,见到达官贵人时会没皮没脸地冲过来,抱着别人的腿,喊上几句“大人行行好吧”。而眼前的这些人,反而有些瑟缩,警惕地护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钱进来的案子结了!赔给他三百两雪花银啊!那个凶徒,还被判了流放!”一个撅着屁股靠在县衙门框上的汉子突然扭过身来,对着人群兴奋地喊到。
人群起了波澜,人们脸上的戒备淡了,透出喜悦来。那灰扑扑的脸上,也像是亮了几分。
“钱进来告了三年,终于结了。我的案子,也有希望了。”
“青天大老爷啊!我听说,钱进来今天是碰上了大理寺的大人,那大人听说了他的事情,气得当场拍大腿,说一定帮他申冤呢。”
“不对不对,不是大理寺,我听说啊,是刑部的大人。”
“什么刑部,明明是都察院,是个御史大人呢。”
…
流民们讨论开了,林延泽大概听出,是一个叫钱进来的人碰到了冤案,天天来鸣冤,终于等到了一个不知是大理寺还是刑部还是都察院的官员,听见了他的鸣冤,便给县令施压,加速审结了此案。
听起来,是件大好事。可看着眼前这些充满了希冀的人,林延泽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位老人家,你们都是在这里鸣冤的吗?”林延泽走上前,就近问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刚刚听到一个好消息,到不像刚刚那样满心戒备了。上下打量了几眼林延泽,觉得这么干净漂亮的小公子应该背景不凡,可能是个贵人,就向他歪歪斜斜地行了拱手礼,才回答道:“我们这些人都是来鸣冤的。我们的冤情干系太大,这里的县令不敢管,我们也不指望他管。但在这里,三五不时地总能遇到些县令也怕的人,要是那些大人听进去了我们的冤情,那我们的事情就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