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房间里,许婉想起过去顾钧的行动自如而激动起来,但当事人顾钧的反应却是很平淡。
看一边的许婉这么激动,顾钧也只是将自己的手压在许婉的素白小手上,暗淡无光的眸子带着些许怜惜和笑意,静静的看着许婉。
“正是因为那只小鬼那时还不成气候,随着时间推移,它才越来越厉害,吸收的阳气也越来越多。”
苏醒在一边,很有高人风范的装逼淡淡道。
“能够一眼就看穿,苏先生看来也是奇人吧,就和城南的李道长一般。”
顾钧闻言,有些怔怔,回过神来以后,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反而和苏醒扯起了其他话题。
许婉请过来的三十多人中,有像苏醒这样,单单是合眼缘,也有一些医术名家,会使一些道术巫术的异人也不是没有。
可这些人见过顾钧以后,除了得出顾钧身上阴气繁重,身体虚弱元气不存以外,也没有看出更多的东西。
久而久之,连顾家人自己都绝望了,顾老板夫妇对于许婉带人回来看病,也没了最初的那种积极。
所以对于苏醒一言道破,顾钧也是的确觉得他是很厉害,不次于李老道的高人。
苏醒本来是想掩饰一下的,装作医术高人,到时候给顾钧开服药剂,卵用没有的那种,再帮顾钧除了那只鬼,也就皆大欢喜了。
可惜苏醒想了半天,硬是没想出一副对顾钧无害的药方。
先不提苏醒自己那贫瘠的药学知识,光是顾钧本身的虚弱,也让苏醒无从下手。
瞎胡诌些什么当归,鹿茸,枸杞啥的,苏醒都担心顾钧被活活补死!
暂时还没有做黑心庸医的苏醒,自然不至于为了遮掩,就把人命带走,反正,借口还是挺多的。
“我听说过李道长的大名,不过从未见过,但从传言来看,我可比不上他,我能看出顾公子的病因,也只是因为友人的一张符咒而已。”
苏醒谦虚的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黄色符纸,搬出这个时代的我有一个朋友,而且还不算完全骗人。
我有一个朋友,小青。一张符纸,吴革的。虽然那张符纸是张废纸来着,吴革送给他没几天,就自动失去效力了。
“而且,顾公子自己也能看见那只鬼物,这种能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周边人好奇艳羡的目光下,苏醒收回了符纸,对顾钧浅浅一笑道。
“我儿,你?!”
一边的顾老板听闻之后,恼怒惊疑的看向顾钧,显然想起之前顾钧也能看见那只害了他的厉鬼,却不告诉他们的事情。
而顾钧能够看见厉鬼的原因也很简单,即使他并没有像小青,吴革这样的特殊能力。
且不说小孩能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这一点,就算因为年龄太小,顾钧忘了自己看见的。
可后来长大以后,顾钧肯定能够看见。
因为他这一身的虚弱,身上死气沉沉,就像他的外号和自嘲的一样,和死人没什么区别,拖着残躯的半死人而已。
而一个正常人虚弱以后,阳气低迷,都会增加撞鬼的几率,也能够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那就更别提顾钧现在的这幅模样了。
只是让苏醒也有些疑惑的在于,顾钧明明知道了厉鬼的存在,看上去也不像智力有缺陷的样子,他难道没有猜出导致自己虚弱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只厉鬼吗?
只要他说出来,顾家请人驱鬼,就算情况像小青说的那样,有些复杂,像吴革那种水准都解决不了,可也有更多的希望啊。
毕竟之前的判断,都是先天不足,不明病因,加上居住在县城里,顾家人可没想到鬼怪作祟这一定上。
否则,依照顾家的财力,就是去茅山上,请一位大师,也不是做不到的一种事。
苏醒好奇的看向顾钧,他知道,这种事,肯定会有个交代。
床榻之上,见事情瞒不下去,又看到父亲那充满怒火的目光,母亲和许婉担忧不解的目光,以及一边看热闹的苏醒,顾钧也不由苦笑一声。
顾钧往后靠了靠,不等顾父催促,稍微酝酿了一会儿,便目光中满是追忆的缓缓道来。
“我很小的时候吧,打从记事起,就看见我身边跟着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娃娃。”
“我想问他是谁,可他也不说话,就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去哪儿,他就跟到哪。”
“我又问李妈妈他是谁,可李妈妈问我指得是哪以后,告诉我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重复了好几遍,又说了那个娃娃的长相模样,李妈妈就怕了,抱着我就跑去找了管家,管家又带着我去找了父亲您。”
“就是你小时候撞鬼那次?可那次大师不是说已经除掉了吗?你不也和我说它不见了?”
听到顾钧这样说,顾老板也是想起了顾钧小时候发生的事,那次闹得人心惶惶的,李妈妈更是直接辞了这份工作,不敢再带顾钧了。
“那次的确除掉了,最起码看上去除掉了,咳咳。”
顾钧笑了笑,又是咳嗽几声。
“可那次不是折腾的很厉害嘛,我整整一天都没吃饭,坐在祠堂里被烟熏了一整天,所以在后来,那个娃娃又出现的时候,我就没说了。”
“你,你这孽子!”
顾老板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荒诞的理由,伸手指着顾钧,被气的手指都颤抖起来。
顾钧也不在意,接着说起后续的事情。
“时间久了,我也就习惯了,那个娃娃不会说话,也不会干什么,就是一直跟在我身边,加上他和我长得很像,那时候我就把他当成了朋友。”
“直到…………那一天。”
顾钧看了眼母亲,“直到我八岁那年中元节的时候。”
“大家都在祠堂给列祖列宗烧纸,但是母亲却一个人抱着火盆和纸钱走开了。”
“我心下好奇,就跟在母亲后面,最后看着母亲在一间小院里边哭烧起了纸。”
“也是从那时母亲的嘴里,我才知道我还有个弟弟。”
大家转头看向顾夫人,却发现顾夫人眼眶红了起来,拿着手帕在擦拭泪痕。
“我,我就是那天想他了,怕他一个人在下面受欺负。”
这年头,死胎是不能进族谱的,更别提进祠堂享受香火了。
顾夫人那天见顾家人都在给列祖列宗烧纸,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情动之下,就一个人拿火盆去偏僻地方烧了纸。
哪知道这一切被自己的另一个儿子都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