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雷先生,你以为猎魔人杀死恶魔就是所谓的正义了么?”
梅菲斯特站在马克雷的面前,没有急着大开杀戒,而是向他倾诉起了过去:“在七百年前,大战刚刚结束之时,沃尔夫冈还是一个小村落,格瑞德家也只不过是一伙强盗,我就来到这里了。
由于闲来无事,我便在大断崖下挖了一个洞穴,当作自己的居所,也不知为什么,随着我挖的洞穴变大,越来越多的魔物们加入了进来,日积月累之下,沃尔夫冈地下城就一点点建立起来了。
在我挖洞的那段时间里,地表上的人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格瑞德家趁着大战刚刚结束、政局混乱之时,伪装成地方军阀不远万里,用觐见米兰德女王的方式,鱼目混珠骗到了瓦利公爵的合法地位,接着是沃尔夫冈由村到镇,又由镇到城的崛起。
本来人类的发展与我毫无关系,偏偏新兴的瓦利公国矛盾重重,格瑞德家为了维持自己奢侈无度的享受,对治下领民横征暴敛,导致人民积怨已久,为了安抚领民愤怒的情绪,格瑞德家急需要为人民竖立一个共同的敌人。
就这样,居住在地下城中的我成了他们转移矛盾的工具,他们向领民宣称我收取了他们的巨额‘保护费’,然后跟我开战了,瓦利公爵欧耶尼·格瑞德当然不是我的对手,他和他的军队被我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之后就是欧耶尼召集了全天下的冒险者来讨伐于我,消灭那些冒险者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家常便饭、轻而易举,时间久了,我觉得厌倦了,于是用假死的方式躲开他们的烦扰。
没想到不久之后,我听说到欧耶尼竟然荒唐的要给我举行一场规模宏大的追悼会,出于好奇,我亲自去参加了自己的追悼会,在那个追悼会上,我看到了欧耶尼哭得如丧考妣!人类就是这么可笑,当你活着的时候,他们惧怕你要你死,当你死掉后,他们又怀念缅怀你!
追悼会后我去见了欧耶尼,就这样我开启了和格瑞德家族时达六百年的合作之旅。
自那以后,我就从地下的迷宫搬到了地上的沃尔夫冈城,我伪装成人类,混迹在他们的社会之中,随着和他们相处时间的变长,我恶魔梅菲斯特,成了他们口里尊敬的墨菲先生,他们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婚典,他们邀请我参加他们子女的生宴,甚至他们邀请我参加他们自己的丧礼。
在时间的长河中,我站在沃尔夫冈的最高处,看着他们一代代出生,看着他们一代代长大,看着他们一代代婚姻,看着他们一代代繁衍,看着他们一代代死亡,他们的欢笑,他们的悲伤,他们的忧愁,他们的思虑,都完完整整的留在了我记忆之中,时间久了,我也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部分,和他们融为了一体!”
梅菲斯特陷入了沉思与追忆,停下来目视着远方。
马克雷躺着地上对他咆哮道:“就算你和人类相处久了又怎么样?这也改变不了你对人类犯下罪孽的事实,你们魔宫里害死了多少的冒险者,你自己心里没有数么?”
梅菲斯特对他报以一声冷笑:“不,马克雷先生,我们魔宫的确害死不少冒险者,但那都是他们自愿的,我没有逼他们来,况且,众生皆有死,怀揣着梦想而死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他们的死亡也并非没有意义,他们的死亡换来整个沃尔夫冈的繁荣,他们的死亡换来了数千万人的生计!”
“我呸!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马克雷先生,沃尔夫冈本来就是一个荒凉的地方,这里的农业产量低下,这里的工业水平落后,这里的地理位置偏僻,现在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沃尔夫冈地下城的旅游业,这是他们生存的必需。
你们清高?你们正义?你们的清高换不来面包,你们的正义换不来棉衣!
当沃尔夫冈瘟疫横行时,你们的教会在哪里?当沃尔夫冈灾荒连年时,你们的国王在哪里?当沃尔夫冈饥饿到人吃人的时候,你们维拉之眼的猎魔人又在哪里?
沃尔夫冈的每次灾难中,都是我在维系,你们所谓的公理、正义,在我眼中都是狗屁,你们除了像小丑一样在舞台上表演出一场场拙劣的戏外,你们什么也做不到,真正扶助黎民,拯救苍生的人是我,我才是真正的‘勇者’,我才是真正的‘正义’!
而你们却管我叫做恶魔,那好,我就是恶魔,不过我是否定的恶魔,我否定着你们所谓的狗屁真理!”
听了梅菲斯特的话,马克雷没了脾气,他对梅菲斯特问道:“这里如果没有生路,只要让他们走,离开这里不就行了么?”
“走?马克雷先生,没想到你竟然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你这是纸上谈兵,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沃尔夫冈是他们祖辈们生活的土地,他们出生在这,他们成长在这,他们的祖先也埋葬在这里。
拿城市东门的那个‘冒险者之家’为例,自他的祖爷爷那代就在这里经营了,这是他们数代人的心血,你认为他们会轻易的舍弃?还有城南的那家风车作坊,整个瓦利公国所有的磨坊都是他家建造的,这是他们家族传承了几百年的技艺!
就算他们能够舍弃这一切,从这里走出去,但是他们又能走到哪里?先不用说长途迁徙的中面临的种种困难,就说在这里,他们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体面人,他们是荣誉的瓦利公国公民,到了他乡,他们只会沦为难民,受别人的鄙视与排挤!
现在,连沃尔夫冈的地下城也要跟着没落了,你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世人不在相信梦想与正义了,他们现在只认一种名字叫做‘金钱’的东西,因此沃尔夫冈的旅游业也日渐西山,垂垂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