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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荒野之夜(一)

从离城北行八百里,便是康城的大河渡口。过河后再往北走几十里地,就是乌兰草原的南缘了。

乌兰草原由它北面的乌兰山得名,地处九曲大河和乌兰山的南北包夹之下。从大乱世时期开始,这片草原上就已经是胡汉杂居。

一百年前前朝曾将势力扩展至此,并且还短暂建立过官署,而由于前朝不久后崩溃,以及北方苍国崛起,此地大部的控制权便落入苍国手中。

五十年前苍国和徐国的第一次大战后,徐国北进失利,苍国一度完全控制了此地,但不到十年,苍国内部就陷入权力争夺,徐国也趁机控制了草原南部。

之后近三十年的时间里,双方控制地带犬牙交错,但并未发生过较大规模的冲突。直到数年前的边境大战之后,苍国大败,被迫将势力退回到乌兰山以北,徐国才彻底控制了此地。

鉴于如此的原因,乌兰草原在近百年来都是南北之间的缓冲区。而在苍国如今的汗王上台后,南北关系较之先前大为缓和,草原贸易也开始发展起来。即便后来两国再次交恶,也只是让贸易暂停,战后又很快恢复。

现在,徐国朝廷已经在草原上建立了数个马场,分散驻扎着上万人的兵力。军队在此蓄养马匹,大部分供给军用,少量供给民用。而统领马场驻军的将领,也是目前这一带仅有的朝廷官员。不过驻军除了管一些大事外,基本上不插手民间事务,大部分还是由当地一些有威望的长者组织进行调查、调解和裁决。

韩宇穿越前曾经到祖国北方草原的边缘一带旅游过,那里的草原已经受到工业文明的侵蚀多年,很多地方的草场已经开始退化,但即便这样,他也觉得那里很美。不过跟他在这个世界里见到的草原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刚进入乌兰草原的时候,还是六月的盛夏时节。放眼四望,偌大的一片地方,都是接天一色的草场,充满了“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意境,美不胜收。

他独自背着行李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边欣赏着草原的美景,一边情不自禁的哼起了歌:“……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不知不觉中,他竟把这次任务,当成了一次放飞自我的旅行。

然而,再好的心情,也最终会败给时光。

一晃到了九月初,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他已经造访了草原南部和东部离汉人地盘还算比较近的十多个镇子,但结果依然一无所获,这让他非常颓丧。

而天气也让他的心情更为烦躁。九月初在神州的大部分地区,正是金秋时节,黄叶飘飘,菊香阵阵;但在这个地方,却是北风卷地,苍穹飞雪,一派萧疏的冬日之景。

每天刚一走出客栈的大门,迎面就是刺骨的寒风,足以让他在瞬间决定就算憋死、死屋里、从房梁上跳下去,也不会离开客栈半步。但是想归想,为了能早日拿到《烂柯谱》,他也只能咬牙坚持着,继续搜寻阎虎的旅途。

这天,他正向着西边的草原腹地前行,却出了些意外。

根据他出发前准备的地图上的标记,他今日走约五十里之路后,就能到达下一个镇子——望归镇。以他的脚力,即便是顶着寒风,也完全能在下午到达。

然而现在眼瞅着太阳都要落山了,四下一望,都是开阔的草原,见不到半点儿城镇的影子。看来这一段的地图应该是出了问题。

他记得过午的时候曾经路过一个牧民聚落,估摸着离这个地方大概有十几二十里路的样子。以现在的天色,他很难在天黑之前赶到,而且他也并不想走回头路,那么这就意味着他今天晚上只能露宿荒野了。

虽然他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一个简易的帐篷,但若是孤身一人夜间在开阔地带露营的话,恐怕很容易会成为狼群的目标。

草原狼的凶猛是出了名的,也是这一带往来商旅最害怕的东西。即便他有武功,但若是独自面对有组织的狼群,也相当危险。

没有办法,他只得加快脚步继续前行,希望能看到有人聚集的地方,最起码能找到一个有遮蔽物能提供一定防御能力的地方。

老天这次眷顾了他一把。走了没多久之后,他就远远的望见前方升起了一道白烟。

有烟就意味着有人。他继续快步前行,很快又看到了一点明亮而跳动的火光。待他走近了那点火光的时候,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从地平线上消失了。

那是一堆篝火,有二十多个人围着火堆,一边吃喝,一边谈笑风生。而火堆的旁边,是一大堆打包好的物件,以及二十多匹健壮的驮马。看起来,这应当是一个商队。

一位男子首先看到了陆青崖,高声喊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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