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接着说道:“解放前,兵荒马乱,后来有人出面组织民防团,年轻的村民们就自发入伙,又花了一年多时间修建了这个寨子,当作营房,正房那个堂屋就是首领们开会的地方。后来解放了,就没有了民防团,这个寨子就被政府重新分配给村民居住,现在生产队队长就住正房里,一早就带着壮劳力出门做活去了。”
一丹心想,老九七年前得到黑色石头的时候,石头是被一块麻布包裹着的,当时这块麻布就已经非常脆弱了,用力一捏都会变成粉末,那一定是经过了很多个年头才会这样,所以他更想了解的是这个寨子最早的时候的故事。
“爷爷,什么叫民防团?你给我们讲一讲解放前民防团的故事好不好?”一丹看起来一副很纯真的样子。
老人看着一丹,目光浑浊,似乎是在努力地回忆往事,经过三四十年的岁月沉淀,这段往事在老人的记忆里埋得太深太久,现在要翻出来晒一晒,很多碎片被遗忘了,老人不知道还能不能人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刚闹民防那会儿,我有二十多岁吧,那阵儿成了亲生了两个娃,也想着要参加民防团,没参加成,他们不收成了亲有娃的男人。后来民防团有二三十人吧,就住在这个寨子里,原来这个寨子没有围墙的,只有三四户人家,后来这里的主事又牵头翻修房子、建寨墙,我记得当时还在寨墙边搭了一个很高的台子,高出寨墙一大截,上边还可以站人。民防的团员们都帮着修,一年多的时间才修好。”
一丹他们还小,他们当然不知道,老人口中所说的民防团其实就是土匪,按照老人的说法,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匪窝。这样的匪窝解放前在西南地区有很多,他们一般都是打着民防的名义,成立的初衷确实也有当地土著山民不堪外界势力的骚扰,需要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来自卫的原因,但是这样的组织都是民间自发的,不受管控,基本也没有什么纪律来约束成员的行为,时间长了难免就会去做打家劫舍的勾当,变成了真正的土匪。
土匪大多是由当地人组成的,在当地都有复杂的亲属关系网,所以他们一般是不会祸害当地人的,相反,为了获得当地人的支持,为了在年节走亲访友的时候自己的面子上好看,他们在打完秋风后还会时常给当地人一些好处,这就是所谓的劫富济贫,这样他们才能在亲友面前有吹嘘的资本,证明自己从事的是一份崇高的职业。
老人的旱烟吸完了,在地上磕了磕烟锅,重新取出一张晒干的烟叶,裹起来一头塞进烟锅里点燃,吧嗒了几口烟嘴,就有青烟从老人的嘴里冒出来。老人满意地眯起了眼,继续回忆起来。
“除了头领,其他团员每天也要下地劳动,在田里经常都能碰见。民防的团员都不让成亲,成了亲就不让在寨子里住,必须搬出去,只有开会的时候才能回寨子里去,他们管这个寨子叫营房,只有头领们的家眷才能留在营房里。头领们有枪,长枪短枪都有,团员们大多使火铳,这火铳药装多了容易炸膛,团员里有两三个都是使火铳时炸瞎了右眼,变成了独眼龙。我小时候,经常有贼人到山里来抢粮抓丁逼捐,乡里人都害怕。自从有了这民防团,就再也没有贼人到咱们这山里来作乱,老百姓才过上安生日子,平时谁家有人生了病,都是民防团出来人给看,到年节的时候,民防团还挨家挨户送些米面,百姓也爱护民防团,猎户们有了好的野味,也经常送到寨子里去……”
“爷爷,这里的头领们都长什么样啊?”冬瓜听得津津有味,此时不由好奇地问道。
“没见过,头领们一般都不出门,轻易见不着的,听说大掌柜当过兵,二掌柜是个云游的道士,都很有本事,听说大掌柜百步以外能打着铜钱,二掌柜能腾云驾雾,可是谁也没有见过,也当不得真。再后来也不知怎么民防团惹上了官军,官军就派出了部队来把寨子缴了,大掌柜被打死了,二掌柜也没了下落,那以后民防团就散了,不过很快就解放了,成立了新政府,咱们老百姓也没有再受欺负……”
老人絮絮叨叨讲了很多,讲了很久,虽然散乱,但是言简意赅,故事性强,一丹他们都听得入了迷,虽然有的事情他们还不太懂,但是却把老人说的话都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老人说着眼看时已近午,就要留孩子们在家里吃饭,开始给孩子们吹嘘自己做的土豆四季豆蒸饭是如何的美味,冬瓜其实真的很想留下来尝尝,又怕回家之后屁股受不了,左罗和钟山他们也都谢绝了老人的好意,一丹却拿出自己的石头问老人是否认识这个东西,老人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确定地回答没见过这种石头,也不知道这石头有什么作用,一丹也就没有再追问,礼貌地跟老人告辞。
老人见几个孩子不愿留下吃饭,也不便强留,只得站起身来,又让小囡去屋里拿出一个口袋,一起送这几个小朋友出门。
来到外面的山坡边,老人请几位小友稍等,拿着口袋走进柑橘林里,不大一会儿功夫,提着鼓鼓囊囊的口袋出来,装满了广柑和桔柑,让他们带回去慢慢吃,还叮嘱说只要没过季,随时欢迎他们来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