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元军已经撤回大营。
主账内,有人正在汇报之前的追捕行动。刚汇报完,坐在主位上的将军,抬眼瞧了他们一眼后,哼了一声,斥道:“都是废物!”
那几人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不吭。
旁边,一个脸颊削瘦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张椅子里,正闭目养神。这时,忽然张开了眼,看了那几人一眼后,转头看向脸色阴沉的将军,道:“此人身手倒是一般,不过,身上有不少山上才有的好东西。就连我,一不小心也着了此人的道,何况他们几人了!抓不住也是正常。不过咳咳”男子忽然咳嗽起来。
主位上的将军见这情况,顿时有些紧张,立马吩咐人去请大夫。
中年男人闻言,摆手示意不用。又咳了两声后,在将军担忧的目光中,平静了下来,抬手揩了揩嘴角后,朝着将军微微笑了笑,道:“我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将军不用担心。不过,今日之事,我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将军眉头紧皱,沉吟了一下后,问他:“您的意思是?”
中年男人没立马接话,搁在扶手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发出嗒嗒地轻响。
将军看了看他,随后挥手让站着的那几个人都退了出去。帐篷中,就剩下了他和这个被他称作偃师的中年男人。
片刻后,偃师忽然沉声说道:“我们的计划,得要加快了!”
将军一愣之后,脸色微变:“可是,还有很多事都还没准备好!”
偃师摇摇头:“这次奇石镇那边传来的消息,只说来的人,是个身手还不错的武夫,却没提到今天来的人,其实是沈牧平的弟弟,还是一个已经开始修行,跟大剑门搭上了关系的弟弟!”
“沈牧平的弟弟?”主位上的将军闻言惊讶不已:“那个三弟?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偃师哼了一声,道:“有人故意隐瞒了这些信息!”
“会不会只是他们没查到?”将军犹豫着问道。
偃师想了一会,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尽快吧,迟恐生变。”
将军皱紧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后,抬头问偃师:“如果现在出手,您有几分把握?”
“没有把握。”偃师回答。
将军一愣。
偃师却笑了起来:“一举拿下整个金国,确实是没有把握。不过,拿下三分之一,还是有把握的。”
将军顿时也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一阵后,将军忽然想起一事,问偃师:“那沈牧平怎么办?要杀了吗?”
偃师想了想,道:“暂时先留着,日后说不定还有用。”
将军点了点头。
偃师抬头看向帐篷顶,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低头看向将军,道“传信吧,让喒风口的老齐开始准备了。”
将军深深看了一眼偃师后,拿过纸笔,开始写信。
偃师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往主账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过头来,朝着正写信的将军说道:“刚忘了跟你说了,你母亲来信了,你父亲这几天状态不是很好,我要回去一趟,可能要在那边待一段时间。”
将军猛地抬头,看着偃师,欲言又止。
偃师笑了笑:“放心,他一下子死不了!”
将军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嘴上却说道:“我只是担心,您要是走了,万一这里有什么情况”
偃师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笑了一下,而后转身出去了。
将军拿着笔,看着已经没人的门口,呆愣了一会,才醒过神来,重新开始写信。
大雨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时分,这场咆哮了一整夜的大雨,才总算是渐渐停歇下来。
元军大营周围的壕沟里都积满了雨水。
山坡上,那些小溪流中,雨水哗啦啦的流淌,欢快地朝着坡底的大溪流中,汇聚而去。
山林中,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沈牧之盘着腿坐在一个还算干燥的树洞之中,正闭目吐纳。
昨夜,他昏迷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才又醒了过来。当时雨大,他体力透支厉害,又流了不少血,浑身冰凉。好在,附近就有一个树洞,他就躲了进来,然后忍着痛,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多处刀伤。这些伤,伤口都挺深,被雨水泡了一下后,皮肉都翻了开来,但好在没有伤到筋骨,抹了药之后,问题倒不是很大。问题比较严重的,是他的胳膊。
那一拳,直接将他的胳膊打断了,后来又吃了一脚,胳膊整个都变形了,有一处地方的骨头都戳到了外面,虽然昨夜他醒来之后,忍着剧痛,强行将那根骨头给塞了回去,但最后能恢复成什么样,会不会留下什么残疾,真的不好说。
经过这半夜调整,他此刻状态已经好了许多,但那只左手,还是动弹不了。
何羡给的伤药,效果很好。幸好昨天早上离开大营的时候,他顺手就将这些伤药都带在了身上。当时,想的是有备无患,万一大哥伤得严重,这些何羡送的伤药,说不定就能用得上。没想到,这些伤药,最终是用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