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长街。
街边,穿烟粉襦裙的少女,清瘦可怜,戴一方遮面轻纱。
正是南胭。
她弯腰捡起一张银票,手指发白轻颤。
凭什么南宝衣可以视银钱为无物,可以当高高在上的南府嫡女,而她就要在窑子里受苦,伺候那些恶心的男人?!
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啊!
正要把银票塞进荷包,突然被人抓住肩膀。
她还没回过身,脸颊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她捂住脸跌倒在地。
抬起头,老鸨已经将她捡到的银票塞进自个儿怀里。
老鸨叉腰骂道:“贱蹄子,带你出来买胭脂水粉,你竟敢藏私房钱?!我告诉你,以后你赚的银钱,都归老娘!你也别想逃跑或者托人回南家求救,你这种烂胚子,南家才不会管你!”
南胭含着泪水。
她爬起来,讨好地挽住老鸨的手臂,“妈妈,胭儿不敢逃跑的您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舍得逃跑呢?您看,前面就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胭儿陪您进去吧?”
“哼,这还差不多!”
铺子里除了胭脂水粉,还有些金钗首饰。
南胭扶着老鸨踏进门槛,掌柜的正在接待一对年轻夫妻。
男人容貌俊秀,挽着新婚妻子的手,温声道:“你怀这一胎十分辛苦,喜欢什么首饰,只管告诉我,我都给你买回去。”
他妻子生得温柔清秀,抬手替他擦了擦额角,“米铺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咱们不能大手大脚地花钱。”
“你是南家旁支的女儿,娶到你,是我高攀,我怎敢对你不好?这对龙凤镯好漂亮,我给你买回去。”
“别,你前些日子,已经给我买了好几对。”
“换着戴也无妨。”
南胭看得出神。
老鸨狠狠拧了下她的耳朵,“那是西街米铺的董老板,和他才过门不久的新婚妻子。他们都是体面人,你这小蹄子总盯着他们做什么?!去,买胭脂去!”
南胭捂着拧疼的耳朵。
原来
那个男人就是西街米铺的董老板。
昔日,祖母想说给她的夫君。
如果当初她答应嫁给他,那么此时被他千娇万宠的女人,是不是就是她南胭?
一丝悔恨,在眼底掠过。
却也只是稍纵即逝。
她堂堂锦官城才女,怎么甘心嫁给区区米铺老板?
就算她现在进了窑子,又如何?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还会东山再起!
回到松鹤院,南宝珠打发荷叶收拾行李。
荷叶一个头两个大,“小姐,前阵子您险些被烧死在镇南寺,还没受够教训吗?眼见着入了秋,您就别再出门啦!”
“你家小姐血液里有风,不出去憋得慌。”
南宝衣倚在窗畔,把玩金步摇。
她望向槅窗外。
秋阳和煦,府里的芙蓉花开了许多。
魏剑南正在花丛中练刀,刀法凌厉凶狠。
虽然是年近四旬的大叔,耍起帅来依旧迷人。
一套刀法耍下来,游廊里面站了不少小丫鬟围观,指指点点、羞羞怯怯,甚至还有大胆的丫鬟,羞答答跑上去送水壶和汗巾。
南宝衣掐下一朵芙蓉花,“魏大叔。”
魏剑南擦着汗走过来,“小姐?”
“我后日要启程前往剑阁县,你为我驾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