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逐渐冷静下来。
她眉目从容:“你说的很动听,可你只是在撒谎。”
榴花挑眉:“何以见得?”
“你说他前世娶了你,可是他那种脾气的男人,只会迎娶他喜欢的姑娘。而我见识过,他喜欢一个姑娘时,是怎样的模样。前世他对你不闻不问,我不信他喜欢你。榴花夫人,你的容貌确实很美,但你再美,他也不可能娶你。”
宫巷寂静。
灯笼将两人的身影投落在宫墙上,随着寒风微微摇曳。
榴花的神情逐渐阴狠冷沉。
她死死盯着南宝衣,似乎是没料到,从前天真的女人,竟然能如此冷静缜密地分析问题。
她正要继续欺骗,南宝衣突然扬手赏了她一巴掌。
榴花被打懵了。
南宝衣甩了甩手掌,冷笑:“我原本还在想,如果这一世你对我没有恶意,我是不是该放过彼此。可是夫人,你既对我起了恶念,你既仍是前世的那个人,那么咱们的帐,也该算个明白。”
少女随意扔掉宫灯,信手解开碍事的兔毛斗篷。
她抬起猩红的丹凤眼,宛如野狗般扑上去,和榴花大打出手。
榴花出身巫族,只擅长占卜和阵法,根本不会功夫。
猝不及防被南宝衣扑倒在地,她尖叫一声,随即与她凶狠互殴。
两人打得毫无章法,拽住彼此的头发,如猫儿般张开指甲,狠狠去挠对方的脸!
南宝衣凶悍得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要把榴花拖进冰窖。
她想把这贱人关进冰窖,也叫她尝尝冻饿而死的滋味儿!
可是榴花却拼命踢她!
两人打着打着,从台阶滚进宫巷,拐角处猝不及防地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灯笼的火光接二连三地亮起。
内侍宫女们举着灯笼,看着翻滚斗殴的两个姑娘,瞠目结舌。
走在他们身后的权贵朝臣、皇亲内眷,同样瞠目结舌。
这是个什么情况?
宝仪郡主和北魏的榴花夫人打起来了?
听说郡主初次进宫,就打了一个小宫女,后来又与成王侧妃纠缠相斗,如今再进宫,居然又和榴花夫人斗殴
这么爱斗殴,她是属斗鸡的吗?
南宝衣和榴花都是要脸面的人。
她们不愿在人前失态,于是放开彼此,沉着脸整理鬓发和衣裙。
权贵们咳嗽几声,只能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纷纷快步离开。
榴花拂袖离开前,冷眼睨向南宝衣:“在我眼里,你配不上他。从前配不上,现在仍然配不上。南宝衣,不要让他再次因为你,背负千古骂名,永远无家可归。”
南宝衣独自站在宫巷里。
垂落在腿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她听不懂榴花后半句话,却想清楚了很多事。
沉浸在回忆中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笑。
她望去,楚怀南信步而来。
他弯腰拾起兔毛斗篷,轻柔地披在少女的肩头:“从未见过小郡主与人打架斗殴,今夜一见,大开眼界。榴花夫人从北魏来,何时惹了小郡主生气?”
南宝衣没搭理他。
楚怀南一丝见怪都没有。
他又捡起宫灯,拿火折子点燃灯芯,温声:“宫宴就要开场,孤陪小郡主一同去承乐殿?”
南宝衣默默随他往承乐殿走。
楚怀南娓娓而谈:“十几年前,北魏战败。但是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北魏比从前强大数倍。这趟赴京,是为了与我朝重新商定边界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