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还有颜面吗?”
南宝衣反问。
荷叶讪讪。
南宝衣嘴上是不愿意搭救南广的,可到底是自己生身父亲,又如何舍得真叫他去受那等折辱颜面的酷刑。
更何况,有一位受过宫刑的父亲,她和家族也将颜面扫地。
她心酸地整理过仪容,对小卒道:“领我去见你家大人。”
小卒殷勤地领着她往审问堂走。
南宝衣原以为审问堂是个怎样端严的地方,结果站在门口,才瞧见这里布置的阴气森森。
墙壁上不仅写满南越律例,还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老虎凳、血滴子、各种大小不同的锉刀、一排排钢针、倒刺鞭子、水缸等等,件件儿都泛着用久了以后才会出现的深褐血色。
恐怖程度,直逼西厂。
萧弈,不愧是顾崇山的老对头
南宝衣暗道,若是萧弈和顾崇山联手审讯,那犯人得有多悲惨啊!
此时,萧弈正在拷问一个女犯。
他穿一袭暗红官袍,散漫地端坐在书案后,正欣赏一副水墨画。
女犯虚弱地跪在地上,狱卒拿着专门用于拶指的竹夹子,紧紧夹住她的十指,十指在竹夹子挤压之下,几乎变形。
她的尖叫声撕心裂肺,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大汗淋漓。
狱卒去了竹夹子。
女囚犯趴倒在地,哭着说自己是冤枉的。
萧弈翻弄着水墨画,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只淡漠拂袖。
狱卒把她提起来,重新给她上了竹夹子。
那女子终于招架不住,哭着道:“我招,我全招”
萧弈睨向女囚,正要问话,余光却注意到门槛外,露出的墨绿织金膝襕马面裙。
他抬眸。
小姑娘娇娇俏俏地站在那里,脸色很有些苍白。
他放下水墨画,低声吩咐:“把人弄走。”
两个狱卒急忙把女囚拖走。
南宝衣跨进门槛,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儿,轻声道:“她犯了什么罪?”
“与情郎合谋杀了夫君和婆母,还霸占了夫家的田产和商铺。”萧弈声音平静像是在讨论夜宵吃什么,“证据确凿死不承认,因此上了刑。”
十苦端来香茶和肉脯:“郡主,您是没瞧见,那女人狠着呢,和情郎把夫君剁成一块块儿的,砌进了院墙里。后来还是邻居闻到味儿,才来报官。我们把院墙砸开的时候,您是没瞧见,那肉块儿都长”
萧弈瞥向他:“要不要我把你嘴巴缝起来?”
死亡威胁面前,十苦咳嗽一声,乖乖退了出去。
他贴心地为两人掩上槅扇。
南宝衣看了眼书案边缘的肉脯,生理不适地抚了抚胸口。
萧弈示意她坐:“我知道你为谁而来。”
南宝衣本欲坐到圈椅上。
只是那圈椅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她想了想,先拿手帕仔细铺在圈椅上,才嫌弃又矜持地坐下,还只小心地坐在边缘一点点。
萧弈翻开案卷,睨她一眼:“只坐那一点屁股尖儿,不难受吗?”
屁股尖儿
南宝衣羞愤。
也是读书人,“屁股”这种词,怎么能挂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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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出自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