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珠慢慢躺下去,被圈在宁晚舟的臂弯和缎被之间。
坦诚相见,少年却小心翼翼,不敢触碰她分毫。
彼此的呼吸都有些沉重。
随着殿门被推开,宁晚舟果断地抱住南宝珠,滚进了帐幔深处。
众人静了一瞬。
下一刻,宋刘氏捂着脸,尖叫不止。
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不要脸的小贱人,枉皇上好心好意给你赐婚,你竟然做出这等不要脸面的事!你置我相府的颜面何在,你置鸣儿的脸面何在?!”
她恨不能把南宝珠拖出来,当众掌掴,以挽回她相府颜面!
可是宁晚舟速度更快。
少年拽过缎被,将南宝珠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坐在榻上,轻而易举握住宋刘氏的腕子,冷声道:“丞相夫人真是老糊涂了,你既然说是赐婚,敢问赐婚圣旨何在?我与南宝珠男未婚女未嫁,做什么事,与你何干?”
宋刘氏怔住。
是啊,赐婚只是皇上口头透露的消息,实际上还没有下圣旨
她喘息得厉害,尖着嗓子道:“就算南宝珠与我相府没有关系,你们两个狗男女在宫宴上偷情,这种行为也是相当不要脸!”
闯进来的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世道,到底对女子存了偏见。
偷情各种事,若是那男子位高权重容貌英俊,世人只会称赞他风流蕴藉,可是对于女子,却会百般苛责。
众人言谈间,都是在指责南宝珠下贱。
宁晚舟放在膝头的双手,渐渐攥紧成拳。
白皙的手背上青筋跳动,隐隐可见愤怒。
他双眼血红,缓缓合拢帐幔。
他抬起淡漠的狐狸眼,在满殿私语唾骂中,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是我强迫她的。”
满场哗然!
长安镇国公府的小公爷,何等尊贵的人物,竟然强迫一个女子?!
自愿与强迫,区别极大。
哪怕在风俗开放的长安,强迫女子也是要量刑的!
“孽畜!”
人群外传来怒吼。
众人让开一条路,宁肃黑着脸踏进偏殿。
他扬起蒲扇大的手掌,一巴掌就把宁晚舟呼到地上去了!
宁晚舟被打得嘴角流血,半边脑子嗡嗡作响。
宁肃摘下腰间皮鞭,怒意滔天地往他身上抽:“老子纵横一世,也是沙场上万人敬仰的英雄,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镇国公府的家教,何时教过你欺辱弱女子?!宁晚舟,你算个什么儿郎?!”
鞭声清脆。
少年白皙劲瘦的身躯遍布鞭伤,一道道皮开肉绽的疤痕触目惊心,鲜血染红了他的绸裤,他发髻松散,手背青筋暴起,额角更是冒出一颗颗豆大的冷汗。
满殿寂静。
镇国公那么霸道,他们并不敢上前劝架。
鞭子声清脆地回响在殿中,可是少年始终绷着脸,硬生生承受着鞭笞的痛苦,始终未曾流泪。
诡异的静寂里,一只凝白圆润的手,轻轻挑开帐幔。
南宝珠已经穿好襦裙。
她青丝披散,一声不吭地赤脚下榻,抱住了浑身是血的少年。
宁肃的鞭子,停在了半空。
他不耐烦地扬起剑眉:“南四娘子,你让开,我今日必定把他打个半死,给你和你家人一个交代!我宁家的男儿,没有欺负弱女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