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蹲下身,捡起那些银票,一张一张在掌心抚平。
原来姐姐为她收拾包袱的时候,悄悄把银票给了她。
她轻声:“姐姐一心想为我治好脸上的伤,她见你只是个穷困潦倒的鸭子,知道你没钱为我请大夫,所以才会把银票留给我”
萧弈:“”
槽多无口。
南娇娇和南胭,这莫名其妙的姐妹情深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何时穷困潦倒过。
“我要回去找姐姐!”
南宝衣眉眼坚定,转身往厢房奔去。
萧弈没能拉住她。
陪她回到厢房,却已是人去楼空。
妆镜台上,孤零零摆放着那只陶瓮,依旧残留着药草甘香
茶楼高阁。
妆容淡雅的女子,穿一袭茶白禅服,倚在菱花窗前,拿一只单筒玳瑁掐金丝边远镜,正从高处窥视萧弈和南宝衣。
见南宝衣为南胭伤神,她恨铁不成钢:“为个死对头,倒是难过起来了你倒是拿正眼瞅瞅你夫君呀!”
身后紫檀小几旁,端坐着一位小书童。
他提笔舔墨,揉了揉脑袋上的小揪揪,对着书页发了愁:“姑姑,这萧道衍生性桀骜,脾气阴晴不定,跟史书上记载的明君完全不一样。咱们真的要辅佐这样的君主吗?”
被唤作“姑姑”的女子,正是金陵游的大东家谢阿楼。
谢阿楼透过玳瑁远镜,视线追逐着萧弈和南宝衣:“他跟南家小娘子的故事好生感人,咱们当然要辅佐他。”
小书童更愁:“姑姑徇私。”
谢家先祖是大雍开国功臣,建立金陵游的势力,是为了让子孙后代在国家危难时站出来,辅佐明君,安定江山。
如今世家掌权,皇族凋敝,本该是金陵游发挥作用的时候。
可是姑姑不喜欢搞正事,只喜欢给人牵红线。
把南小娘子留在金陵游,暗中帮助萧道衍和南小娘子相逢,其实也是姑姑的手笔
谢阿楼放下玳瑁远镜,走到紫檀小几旁,翻开一本画册。
她提笔蘸墨,念念有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在平天下之前不是?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当务之急,是给雍王和南小娘子牵红线,解决他们的终身大事”
那画册上,一页页翻过去,全是男男女女各种名字。
也是谢阿楼这些年牵红线的累累战绩。
小书童的眉毛耷拉成了八字:“可是姑姑,南小娘子出身下九流商贾,士庶不通婚,她是不可能当上雍王妃的。”
“谁说她是庶族?”谢阿楼认真勾连起萧弈和南宝衣的名字,还特别少女心地画了一颗红豆,“两百多年前,南家先祖是赫赫有名的开国功臣。没有南家先祖的资助,雍武帝拿裤头换兵器粮草吗?今年初冬,大雍各大家族会重新评定品级,等着吧,我定要南家入上品士族,定要南小娘子风风光光嫁给萧道衍!”
她一脸雄心壮志。
小书童快要哭了。
当年谢姑姑的长辈也喜爱牵红线,牵着牵着,就把当今陛下和沈姜牵到了一块儿,最后让沈姜搞出现在这一堆烂摊子。
如今谢姑姑还要牵红线
总觉得他们金陵游的宗旨不是为了辅佐明君、安定江山,而是为了搞死萧氏皇族啊!
南宝衣跟着萧弈,先去长安医馆看了脑子,才来到观书胡同。
这条胡同位于长安西北角,曲巷幽深偏僻,又藏着众多小书院,是很多寒门子弟读书居住的地方,因此称作观书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