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朔山在地府鬼门的尽头,与凤粼阁和泰山府接壤,是流放天庭重刑犯或是封印力量极其强大的恶灵的地方,那里瘴气丛生,浓雾遮日,比之泰山府更昏暗阴冷。“度朔山的草木枯败,不死不活,任何人走入其中都很难生还。虽然也有精魅灵怪居住在那儿,但亦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时看去四周一片死寂,没有半点活气。”
世人只知泰山府是众生的归路,却不见度朔山才是真正的阴森可怖。
“他为什么会去那里?”眉心蹙起,冥魅实在是想不通。
转而看了眼崔钰,魍魉继续道,“府君那日喝了许多酒,他四处寻不到你,便带了人去度朔山.......射猎。”
“射猎?”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担忧被怒气盖过,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去蛮荒之地射猎?”
“有传言说,消失了近千年的灵狐一族近日出现在度朔山......”
“所以府君便带人去了,想探探究竟。”声音越来越小,魍魉也觉得这样不理智的行为让人有些难以启齿。
“然后呢?”瞠着一双杏眼瞪着他,冥魅此刻恨不得把一肚子的火气全撒在他身上。
“随行的十个顶级护卫无一生还,府君重伤昏迷,现在正在府中。”把头垂得更低了些,男人索性一次把话说完,“这事儿现在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只是府里已经乱成一团了,还请帝姬即刻随我回去主持大局。”
随手拿起杯子要扔出去,可是即将脱手的一瞬间,冥魅还是忍住了。
茶盏啪地一声落在脚上,热烫的茶水把自己的鞋子溅湿了,瓷片碎了一地。
她不该责怪魍魉,也不能责怪魍魉。
哪怕对方现在身份尴尬,她也不能太过分了。落井下石这样的事情,她做不出来。所以即便泰山府将他收留做了仆从,可是府中仍没有一人敢对魍魉不敬。
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能自乱分寸。哥哥若真是出了什么事,那么整个冥界的担子就全都压在她一人身上了。上有九重天虎视眈眈,下有度朔山灵狐重现,这样的局面下,她只要稍稍走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不要说她和崔钰还能不能过安稳日子,就是冥家万年基业也恐毁于一旦。
“出事的时候不拦着,现在跑来逼我,我能怎么办?”她是冥府娇养的女儿,是三界内所有人的心头肉,是天君都要唤一声四妹妹的泰山府帝姬,平日里最大的心愿不过就是能和心上人双宿双栖,摆脱哥哥罢了。
即便也会仗义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会幸灾乐祸看看别人家的热闹,可是她打心眼儿里不愿操心政局,也不想担什么重任。可眼下出了这么大一个乱子要她去摆平,她越想越生气。
又烦闷又担心又委屈。
平日里有冥彻担着这一切,如今他倒了,仿佛天都要塌了。
所以,他一定不能死。
哪怕他是困住她的牢笼,她也从未想过要他死。
惶惶然间,男人的大手握住了她颤抖的柔夷,崔钰眉目间依旧平静,好似眼前经历的并不是什么大事。
像是看着濒临倒塌的房屋忽然又被人撑了起来,连下意识抬起来保护自己的手都放下了。冥魅看着他,心里渐渐踏实下来。
哪怕知道他不过一界凡人,没有任何术法,可不知怎的,她就是笃定地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帮她度过眼前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