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弘智的话久久盘绕在脑中,对于这样的人,除非能一击毙命,否则光靠虚与委蛇的拖延是没用的。眼前又浮现出那日与冥魅走在雪中的场景,彼时她小脸冻得微微红,躲在帽子里朝他微微一笑,满心满眼都是他。
所以,他断不能容许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且接下来生在冬至宫宴上的一件事,更加坚定了崔钰的这个想法。
彼时宫中已经有传言说汝南公主与他之前的妻子样貌相似,而这些话具体打哪儿传出来的谁也不知道。只是崔家的二房三房复又不将尚书府放在了眼里,之前哪怕偶尔在路上看见崔钰的马车都要拦住嘘寒问暖,现下的态度却完全变了。
就像是刚得知他娶了妖女的那段时间一样。
崔家二老爷被擢升了,虽然还是个闲职,却也有了点儿权利,把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也拉拔进了仕途。
三房的嫡女更是攀上了富贵人家,据说她夫家姓徐,貌似是昭容娘娘的远亲。
这中间的来龙去脉崔钰不用猜就能知道,他没想到太宗的宠妃竟与阴家沆瀣一气,更不明白徐惠与他们夫妻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是他也来不及弄明白,对方先下手为强,逼得他只有招架的份儿。
宴饮上一支从南诏国来的乐队十分出挑,那些乐伎一个个生得眉目如画,而弹奏出的乐曲也恍若天籁,众人沉醉其中,仿佛能看到南诏四季如春的美景,闻到百花馥郁的香气。
渐渐的,冥魅觉得有些不对劲。眼前女子各个穿蓝色布衣,头上的银饰随着演奏叮当作响,明明是一副旖旎画卷,可在她眼中却变了模样。
环佩慢慢成了一条又一条细小的毒蛇,盘绕在乌墨色的长间吞吐着信子,而那乐曲也刺耳起来,一样样乐器仿佛有了生命,反客为主的控制住了那些女子,成为这场舞乐的实际演奏者。
再然后,有人耐不住那快的旋律,手指都流出血来,而那些小蛇则迅地缠绕过去,开始不停吸食。
乐声未停,冥魅已经头痛欲裂。
她以为自己又着了梦魔的道,所以极力维持着清醒。一旁的崔钰现状况不对的时候,女子的左眼已经渐渐有了血色。
“魅儿?”握住她的手才现,女子的十指冰凉,就像是蛇一样。
男人腰间的勾魂笔随之颤动,玉珏也出点点幽光,冥府的恶鬼与崔钰心意相通,几乎按耐不住得想要出来护主。
“三公主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么?”坐在太宗身边的年轻女子嘴角噙着笑,徐惠比所有人都先现了这边的异样,柔声询问着。
看了她一眼,崔钰的眸光叫人不寒而栗。
女子将手中的暖炉又抱得紧了一些,继续开口,“不如,叫太医来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