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殿外的内侍官有事回禀。”杨若妍跪在男人身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太宗敲着腿。
收回神思,男人扬扬手道,“传进来吧。”
女子随即起身,弯腰低头后退了数步,这才将人唤进来。
冷雨被裹挟着带了进来,来人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神情略有些慌张。往殿中才走了几步便跪下了,杨若妍有些疑惑他为何不到近处去禀报,待看清他衣角处滴落的血时才知道,这是怕弄脏了大殿。
磕了一个头,内侍官尖锐的嗓音此刻有些哑,不知是受了寒气,还是惊吓,“陛下,崔府的丫鬟,不行了。”
挑了挑眉毛,又重复了一遍,“不行了?”
“是。”低下头不敢与对方直视,跪在殿中的人继续道,“该用的刑罚咱们都用上了,谁能想到这么柔柔弱弱的一个丫头,嘴巴竟是这么严,问她什么她都说不知道,到最后干脆连这三个字儿也不说了,临昏过去前只交代了一句,说她家主子是真心待公主,并不是寻了什么替身,也从未欺君”
自始至终,珃儿都当冥魅是真的汝南公主,怕她知道了真相与崔钰夫妻反目,怕陛下知道了降罪崔家。
摇了摇头,太宗无奈笑笑,“倒真是个忠仆,就是笨了一些,无妨。”
冷哼了一声,杨若妍对此倒是十分不屑,“你没有告诉她,若是如实招认,陛下可饶她一命么?她自在崔府伺候,怎么可能没见过之前的那位,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要我说就该多带几个人回来审,崔府的人还能个个儿都是硬骨头。”
抬头看了她一眼,内侍官转过头接着道,“陛下之前吩咐,不过就是招个近身伺候的人来问问,能问出来最好,问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只是个铒”
这话与其说是解释给陛下听的,倒不如说是给杨若妍听的。
“铒,陛下,铒不是崔钰么?咱们只有那一幅画做物证,没有人证真的可以么?”语气娇软下来,和方才判若两人。
“拿那么大的铒钓鱼,翻江倒海可怎么是好,若是直接告诉她崔钰在这儿,她怕舍命也要闹上一闹吧,朕要的是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没得被个妖精毁了清誉,不划算。”
“何况就算没有人证也没关系,只要一会儿鬼面将她带来了,落在李淳风布的阵里软硬兼施,自己就会招了。到时候,还不是想问什么答什么,想要什么给什么。”抿了口茶,男人神色从容,一点都不像身边女子那般疾言厉色。
内侍官见状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叹,若是这会儿徐昭容在这儿,不知是不是也如杨婕妤这样沉不住气。可不论是哪位后妃,好像都与崔家无甚交恶,这把柄又是如何让陛下抓住的呢?
或许只是权术制衡吧,之前的那些肱骨老臣一个个都作古了,所剩的几个也都被陛下管得极为服帖,根本翻不出什么水花儿来。而如今新人上位,总要有新的东西去牵制,这位假公主就是个平衡用的砝码罢了。
“想要什么给什么?陛下不是要杀了她么?”闻言心中一惊,自己费心费力才将对方置于这死局,难不成那妖女还能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