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魅一进府门便看见了绮罗。
女子锦衣华服,长发绾成随云髻高高叠在头上,一副雍容华贵,日子顺心的样子。与她一袭红衣染血,披头散发的模样对比鲜明。
她此刻的确是狼狈极了,刚刚与自己的夫君兵戎相见,又对着昔日的“父皇”下了四道诅咒。近一半的修为全损耗在了承天门,身心俱疲,根本无心应付旁人。
可她越是如此,对方便越要落井下石。
“帝姬怎么回来了,不在人间风流了么?”摆着细软的腰肢,绮罗凑近,又捂着鼻子道,“满身的血腥味儿,帝姬这是杀了多少人,泰山府从方才开始亡魂就没断过,个个儿都说是死在你的刀下呢。”
她一张脸只露出细长的眉眼,既得意又轻蔑,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抬手锁住了她的脖子,冥魅的力道之大,直掐得她一双眼睛都要掉出来了,“泰山府每日都有亡灵出入,你是今天才知道么,若是不习惯就趁早滚回你的九重天,少在这儿碍本宫的眼。”
她既已无法和崔钰在一起,也就没必要同帝俊派来的细作虚与委蛇,倏地松开了她,女子踉跄着跌到在地,揉着脖子半天没缓过劲来。
没有心思听她干咳,冥魅回到自己的寝殿,才一关了门,眼泪就簌簌掉了下来。
早知如此,她就该听崔钰的话,别那么张扬。
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她以为那些事虽不隐蔽,可是既然众人努力遮掩,就不会传到太宗耳朵里,比如蒋家的事情,比如崔府的过往
但她忘了,这些事情有一就有二,积少成多,最终演变成了今日这般不可忽视的存在,谁都怪不得。
冥魅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泰山府,鬼差前脚刚到阎罗殿回禀完,后脚就有天兵入府要拿人。
她被带过来的时候,帝俊和冥彻正在殿中相对而坐,似乎是商量着刑罚。
“四妹妹来了,”男人摇着折扇,凤眼轻佻,对她还是一如往常,“快坐吧。”
一旁的女子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冥魅只当没有看见,见有人拿了椅子给她,又叫谢必安加了两个软枕靠在身后。
“帝姬做事未免有些太过,犯了天规,杀了凡人,现在见到天君也不跪,还坐得这么舒服。”绮罗脖子上的红印子还没消,眼睛里像是淬了毒。
“天君让我坐的,我要抗旨么?”
“天君还让你好好渡劫,怎么不见你这么听他的话,你借尸还魂,与凡尘男子苟且,竟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在这儿做戏,简直恬不知耻。”
“我是与凡人在一起了,那又怎样,若与绮罗姑娘论起恬不知耻,我甘拜下风,你给我哥哥下了迷药,爬上他的床,还天天巴望着做泰山府的正房夫人,手段腌臜,心思龌龊,竟还好意思教训我。”
“你”
冷哼一声,冥魅未等她说话便继续道,“我确实没有好好渡劫,还杀了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与姑娘到底不同,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攀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