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与崔钰分开那么久,他都没有什么退而求其次,可见你心里也是有她的。”
“崔钰确定你此心不移,生死都是他的,自然愿意守着。可你试试若你变了心,他会怎么办?。”
心尖儿上的人和旁人在一起了,那份空虚落寞不用什么别的填满,如何活得下去。
半蹲在池边看着她,冥彻的眼里没有一丝**,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押他去修罗界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兴许人已经死在半路上也说不定,你这样等着没有任何意义。”
伸手抢过他手里的药瓶朝他砸了过去,男人转头躲闪的空档,顾不得衣服会不会被弄湿,冥魅拿起池边的裙赏披在身上起身走了出来,“他不会,就算是你死了他也不会死。”
被他气得声音都在抖,哪怕知道崔钰就好好地待在修罗界,可她还是难受得要命。
她太在乎他的安危,以致于一丁点儿不吉利的话用在他身上都难以容忍。
冥彻的颧骨被砸得红了一片,药膏洒了一身,味道苦涩又刺鼻,好像一世都洗不去了。一时怒火中烧,可当他回身看见女子剧烈颤抖的肩膀,和她因为低头而露出的脖子背后的狰狞伤口时,那些愤怒和狠绝转瞬便被心疼和愧疚替代了。
“魅儿”无力地朝她伸出手,脚下却似有千斤重,直到看她要离开,这才抢先一步拦下她。
冥魅不想叫他看见自己这般模样,狼狈又软弱得称了他的意,抹了抹脸厉声道,“你让不让开?”
“你这样怎么出去?”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衣服不停滴着水,头发没干,鞋子也不穿。若是就这样出去了,旧伤又遇新病,身体怎么吃得消,“你就这样讨厌我,连你自己都不顾了?”
“我不是讨厌你,”倔强得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渐渐泛红,把里面人的倒影都模糊了,“我是恨你,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派人去度朔山给你寻药。”
“就让帝俊把泰山府拿去,把生死簿也拿去,什么祖宗基业,什么劳什子的诅咒都给他,我只要崔钰。”
像是一个丢失了心爱之物的孩子,张口闭口念得都是自己那件宝贝,“如果他死了,那我就陪着他一起,至死都不会让你如愿。”
冥魅一面哭一面骂,氤氲水气将两人隔在横波两岸,这边阴雨绵绵泣不成声,那边却是野火燎原,寸草不生。
冥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汤泉,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像具行尸走肉一般,直到走了许久才听见有人唤他,“府君。”
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忘川。
奈何桥畔,孟婆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知定是兄妹俩又怄气了,连喊了他好几声,终于把人喊醒了,“我给帝姬又熬了些药,要不等会儿让人给她送去,这样伤也能好得快些”
“婆婆,你有汤么?”
被他问得一愣,孟婆还以为是自己没听清,复又确定一遍,“什么?”
“我是说,可不可以给我一碗汤。”
他也很想放下她,忘了她,让她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可是只要想到她会如蝴蝶一样飞走,余生从此与自己再无瓜葛,冥彻的心便像刀割一样疼。
那疼太难忍了,难到他不得不去向孟婆讨一碗汤,想要把她从心里连根拔起,自此再无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