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落晚卿的话来说,冥魅是早就该断气了的。可她似是在等谁,所以一直坚持着,落家人看不过眼,度了灵力给她维持,这才撑到现在。
但这种维持过于痛苦,彼岸花一直在体内生长,她多活一日,就要多受一日的折磨。
“魅儿,”又唤了一句,崔钰伸手抚上她的脸,却见女子微微皱了皱眉,整个人都在抖。她很疼,他的眼泪和声音让她渐渐清醒过来,可越是这样就越疼。
疼得发抖,而身体一点轻微地颤动都会拉扯周身血肉,简直连呼吸都是痛的。
费力地睁开眼睛,她就只剩这一只眼睛了,左边那个成了容器,而整个身体都在供养着彼岸花。
努力挤出一个笑来,看上去有些狼狈,她并不想自己哭,一是害怕崔钰难过,二来她是真的受不了,眼泪落进伤口里,疼得她忍不住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慢慢抬起手来,可却怎么也够不到他,直到崔钰扶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她才满足地动了动嘴唇。
“你怎么,才来”声音嘶哑,大抵是因为被人挖眼的时候熬不住,疼得喊破了喉咙。她等了他许久,执意想要见他最后一面,哪怕为此苦捱了好多天,苦痛加倍都愿意。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男人的声音哽咽,眼眸通红一片,他摸着她的手,像是在挽留终将消散的烟云。
“没关系的”扯了扯嘴角,笑容还未勾勒好便皱了眉,她真的尽力了,“崔钰,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等我们回去,魅儿想说什么都好。”他想要抱她起来,可是又担心她的伤势,就这样要起身又未起身,姿势僵硬,透着无力。
艰难地摇了摇头,冥魅痛得叫出了声,逼得崔钰只好不住点头,“我听着,魅儿,我听着,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伤了左眼。”
“是梦魔,梦魔诱你去彼岸花丛,为了报复你哥哥。”他依稀听过这些往事,她失了眼睛,又得了三生石,似是因祸得福。
“是,可也不是,”温柔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他是生了害我的心思,但我在花丛里见到的人却不是他。”
“崔钰,我在花丛里见到的人,是你。”
一片嫣红色的花海里,白衣的男人站在中间,他的笑像是春日的光,明媚,耀眼,又温暖。
冥魅从未见过春光,可在那一刻,世间万千美景都不如他那一笑。
所以为了这一眼的光芒,从此陷入无尽黑暗亦无不可。
“你对我说,魅儿,到我身边来。”
一旁的男人已经泣不成声,崔钰从没有听她说过这些,甚至在梦魔死之前,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这份记忆了。冥魅很庆幸梦魔死了,这样她才想起了从前。
“然后我过去了,我去了你身边,和你站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