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盒子上描着金花,看上去古朴又贵重,明媚盯着那东西看了半响,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她记得自己只要了盏灯。
“打开看看,看喜不喜欢。”叫似玉又倒了一盏热茶给自己,崔钰神色如常,仿佛这里面就是普通的物件儿。
见状这才放下心来,待打开了盒子,小姑娘又愣住了。
一盏四四方方的宫灯,手柄和骨架全是象牙制成的,四角镶嵌金饰,红色的绢布上用金线绣出栩栩如生的海棠来,半树海棠从侧面伸展出枝叶,看不见树干,只是下面还零零散散落了花瓣,似是有出风拂过树冠,又像是恋人的手探入了青丝。
她记得他临走时,回来后,都揉了她的头发。
看着那盏贵的令人咋舌的灯笼,如花似玉面面相觑,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夫子,你是将卖宅子的钱都给我买灯了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明媚脸上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家宅子哪那么便宜,几进的院子就值一盏灯笼?”笑了下,想着为了避嫌还是要编个谎话打发过去,“这是我母亲的陪嫁,我外祖家是做灯的,我母亲出嫁时他便送了盏灯,所以名贵了些。”
“你把你母亲的嫁妆送给我?这恐怕不合适吧?”
“总好过跟她一起埋在地里。”
被他噎得没话了,转念想着好像也对,反正明家有钱,到时候她再回个更贵重的礼给他就是了。
“夫子,这么好的灯笼,你留着给媳妇儿做聘礼都行了,就这么给了我们姑娘,不心疼么?”如花似是比崔钰还心疼,她虽也喜欢这宝贝,可总觉得就这么给了个学生,有些亏呢,“夫子没了家人,卖了田产,家里就这么点积蓄,总要留着为以后着想的。”
一句话点醒了明媚,她家境殷实,不在乎这些银钱,可崔钰不一样。这灯笼就算不是那卖宅子的钱买的,于他也是极贵重的东西了。
不但价值高昂,而且还是母亲遗物,她要是不痛不痒地回点什么,倒是委屈了他。
“是啊,夫子,这个太贵重了。”
看出了她为难,但也看出了她舍不得,小姑娘的目光一直停在那海棠花上,根本移不开眼,“那你就好好读书,你大哥高兴了,给的月例自然丰厚,到时候还愁娶不起媳妇儿么?”
“那好,我一定好好念书,给夫子攒娶媳妇儿的钱。”将那灯抱在怀里,明媚笑得极甜,空出一只手又推了如花到他面前,“实在不行,我就把我家的如花似玉都给你。”
“姑娘,你自己的事情怎么能推给别人呢,再说,夫子以后定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小姐,我们这些做丫鬟的怎么好替。”睨了她一下,小丫鬟跟着她有样学样,嘴巴也坏得很,“莫不是姑娘嫌弃夫子落魄吧。”
“你混说什么,我怎么会嫌弃夫子。”
“那姑娘就自己嫁呗。”
见两个人越说越离谱,白衣的男人起身道,“我先回去了,明日再带你去放花灯。”
起身行了个礼,明媚目送他离去,转而敲了敲如花的头,“你呀竟胡说八道,惹得他生气了,回头又要罚我抄书!”
似玉站在一旁,看着如花受责难,捂着嘴笑道,“我倒觉得夫子没生气,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