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天气渐渐和暖起来,仿佛一夜之间,那些枯木就抽出新芽,一眼望去整树淡淡的青绿,看得人心痒痒的,想要出去踏青撒欢儿。
明七保住了性命,只是落下了点儿小毛病。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少年虚张声势,成日里咳个不停,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惹得生母赵姨娘哭了好几回,每次看见明九都一脸怨念。
老九尚小,并不在意这些,看见了就装没看见,反正他知道七哥也是装的,平日里他们和小十一起跟夫子习武时,七哥的剑舞得好着呢,连夫子都夸赞他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只是要扮成一副书生相了。”崔钰笑笑,将明七执剑的手又抬高了些。
“那不是和夫子一样?”明媚站在一边,哥哥们尚且有木剑可以练习,而她就只有一把扇子。
红色的扇子,和那盏宫灯一样,也是象牙柄镶金饰,只是那扇面上什么都没绣,干干净净的,像是雀鸟的羽毛一般。
“你就是嘴甜,我教你的你可都记着了?”男人走过去,她明明学得最差,可他就是舍不得骂她。这样想着也就明白冥彻的苦处了,宠溺之心太盛,果然是教不出好学生的。
“都记得,只是这兵器不好使,夫子要不要也给我换个木剑?”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张小脸白嫩至极,无辜地大眼睛眨啊眨,仿佛她是真的很想好好习武似的,险些就要把他勾得信了。
妖精。
暗暗骂了一句,崔钰转过身不去看她,明媚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继续拿着扇子摇摇晃晃。
照这样下去,她怕是一辈子也学不会打架了。
“学不会打架就先学跑吧,学学骑射也是好的。”转身皱眉看了她一眼,崔钰无奈叹了口气。
“骑马?这个好,夫子,每年春日大哥都会带我们去郊外的马场,打球射猎,夫子不如就趁此机会教教十妹妹如何骑马射箭,这个比学武简单,十妹妹应该能学会。”老九一想到能去玩儿,高兴得眉飞色舞,而难得的是明七居然也附和他。
“九弟说得对,这个简单,而且以后若是遇上事情,会点骑射也好。”
“我不,我不要学。”明媚一听就不高兴了,只是崔钰能看出她佯装生气的背后那双躲闪的眼睛,这小丫头怕得很呢。
春光明媚,而明家十姑娘的脸却阴沉得很。嫂嫂给她做了新骑装,大哥给了她一把小皮鞭,五哥给她做了一把称手的弓箭,可她就是一点儿都不高兴。
往日出来踏青,她都是看着哥哥们打球骑马涉猎,自己躲在一边和八姐比比投壶,反正每次都能赢,气得八姐吵着嚷着要跟她比刺绣,等七夕乞巧时看看织女偏不偏心她这个连络子都不会打的女娃娃。
明媚才不在乎七月七,她只知道她此刻赢了,而中午的时候哥哥们会打很多野味给她吃,傍晚还可以放风筝,这就很好了。
可是今年有了一个非要教她读书骑马的夫子,踏青的乐趣全被一个书生毁了。
抬眼看见一袭白衣的男人牵了一匹马过来,明媚赌气似的往后退得老远,可架不住他那一声“媚儿”,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听他唤自己的名字,仿佛只要他叫她,刀山火海她都愿意去。
何况是骑马。
“夫子”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儿,小姑娘的声音有些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