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三道诅咒只是为了恶心太宗,那么第四道便是要拖所有人下水了。
崔钰吃过一次亏,断不会看着她再错一次。倒不是不愿替她收拾烂摊子,只是他可以宠她一辈子,但旁人却是不行的。
玉山娘娘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帝俊自是知道联结的事情,也知道冥魅当时是被什么所拖累,可那些话他没办法说,既是为了女子的声誉,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要叫人知道三界之乱也有他的原因,那他哪还有脸留在天君的位子上。
所以即便不知道泰山府究竟做了什么说服玉山娘娘替冥魅洗刷污名,他都愿意睁一只眼闭睁一只眼,顺水推舟。这样日后再面对冥彻和玄深的时候,那些愧疚便少了许多。
不日天兵便在凡间寻到了阮瑟瑟,曾经聪慧的女子不知为何变得痴痴傻傻,问她什么都答不出,记忆停留在崔钰受伤的那一晚,她拿着他的龙凤佩,口口声声说要断了他与泰山府帝姬的联结。
物证虽然已经没了,可是罪魁祸首自己认了罪,又有证人,这桩公案轻易就有了定论。
阮瑟瑟被罚回了修罗界,崔钰故意只收了她的爽灵,留下了她的幽精,既让她在面对修罗男子时痛苦至极,又不能如从前一般有方法摆脱。且修罗族人因她而获罪,对她自是痛恨不已,曾经的罗刹女如今像是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寿数绵长成了最可怕的诅咒,让她就只能这么一日一日捱着,生不如死。
陆朝也成了最惨的一界修罗城主,之前因为泰山府君大婚降下的赋税现在又长了三倍不止,应付族众怨声载道的同时还要想尽一切办法上税。
他本来担心自己生女儿,还想求崔钰垂怜,现在幸好是得了个儿子,不然也只能即刻掐死了,省得她活在修罗受苦。
凤粼洲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玄深只道杀死甯姣的是那些渔民和鲛人国的人,他血洗四海,恩怨两清,至于背后是谁,又有什么样复杂的牵扯,于他而言并没什么区别。
众人对他的态度并不存疑,可只要细想就会觉得不对,如果按照他的思路去想,幕后真凶不论是谁,惹出祸事的都是泰山府帝姬,那么崔钰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无用的。
玄深似乎并不希望大家原谅冥魅。
只是崔钰的注意力当时全在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倒也没想那么多。
彼时的人间正是春日,海棠花洋洋洒洒落了一院子,女子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上,与旁边的繁花相映成画,落在崔钰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若是女儿,就叫婳棠吧,姽婳的婳,海棠的棠。”
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是宋玉的神女赋。
“那若是男孩子呢?”偏着头问了一句,脚尖轻点地面,把秋千停了下来。
“还没想好。”
“你可真是偏心。”
两个人正说着话,明七从宅院里走出来,翩翩少年温润如玉,倒是很得崔钰的真传,“夫子,十妹妹。”
“七哥,九哥呢?”冥魅此刻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还是唤他们一声兄长,“是不是又去伎馆了?”
她对明九的风流见怪不怪,要说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真是大,眼前这一个年近十八依然守身如玉,那个才不过十六岁,已经睡遍东西两都,是秦楼楚馆的常客。
“没有。”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明七犹豫了半响才道,“老九去了,金仙观。”
“哈?”两人一时都愣住了,冥魅先一步反应过来,既吃惊又觉得好笑,“他不会是去勾引万安公主了吧,人家可是女道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