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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加小厮三人,穿过金陵城内的大街小巷。
街路不宽,走的都是坊间的夹道,两侧都是坊墙,刘恒也无心去观察大明朝正统年间的建筑风格和风土人情,先把温饱问题解决,剩下有的是时间观摩。
刘源隆在前走得很快,刘恒趋步跟上,终于在穿过一道坊门后,进到一条相对宽的街路上,终于在一处大宅正门前停下脚步。
“到了。”刘源隆在前道。
刘恒抬头看一眼,这府宅何其之气派,一看也是官邸,跟之前刘府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父亲,你确定是他们欠咱钱对吧?”刘恒又求证了一遍。
刘源隆不耐烦道:“年轻人懂个屁……靠边站,看为父的。”
说完他大袖一撸到手肘,伸手将头上的发冠一拆,头发蓬乱,往前走两步,连破旧的布鞋也脱下丢在一边,将儒衫的衽解开,披头散发往地上一坐,高声嚎啕道:“我那苦命的爹啊……”
饶是刘恒早有准备,看到这一幕也只有掩面的份。
堂堂的监生,好歹也是士族阶层,居然在大街上好像泼妇一样哭嚎,真是豁上那张老脸。
刘源隆嚎啕大哭了一会,惊动了路人,先有几人在围观,后面围观的人愈发增多,刘源隆仍旧旁若无人在进行着他的表演。
常顺走过来,劝道:“爷,您看咱老爷这样……是不是太丢人?要不您上去劝劝?”
刘恒道:“你懂什么?来讨债,不用点手段如何成事?在旁等着,只要有人出来,跟我一起冲上去壮声势。”
“哎!”常顺咽口唾沫,显然他并不想跟着主家这么做。
大宅门口,终于还是有了一些骚动,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来驻足的也无散去迹象。
终于府门还是吱嘎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个管家模样的下人,四十岁上下,山羊胡很精明,到刘源隆身边道:“刘老爷,您怎又来了?不是跟您说过,切不可到此捣乱?都散了散了!”
刘源隆撒欢道:“今天不把理讲清楚,就不走了!我那苦命的爹啊……”
刘恒心里也在犯嘀咕,刘源隆为什么一直在念叨祖父?
难道说是祖父那一辈当官时积下的债?所以才会连欠条都没有?
那管家想拉刘源隆起来,拽不动,最后没辙,从怀里摸出两封银锭,递过去道:“怕了您呐,赶紧拿着钱走,以后别来!”
“这点散碎银子就想将我打发?”刘源隆抓着那管家的手臂,高声喊道,“乡亲们给评评理。”
刘恒本来还不确定,眼见这高门大宅的管家上来就给银子,看两封银锭至少也有八九两的样子,不用说这欠债属实。
连那厚颜无耻的爹都豁上去,当穿越者的难道为了面子就要落魄街头?
刘恒提起砖头气势汹汹杀上前,走到那管家模样人面前,二话不说一手将其衣领抓住,另只手将板砖举高,在那人瞠目结舌中,厉声威胁道:“敢欠债不还?信不信砸得你头破血流?把你家正主叫出来!”
管家模样的人也懵了,惊讶道:“舅少爷?您怎也跟着你爹来胡闹?府上几时欠刘府银子?”
舅少爷?这称呼怎么这么奇怪?
他称呼我舅少爷,那不就是说,这其实就是我姑姑家?
刘源隆将两封银子揣进怀里,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拧了拧头道:“怎么不欠?当初你家少夫人过门时,她爹已过世,长兄为父,为了不令她在夫家寒碜,我可是陪送了大笔的嫁妆,现在刘家落难,两锭散碎银两就想打发我们父子走?没个百八十两,今天我就赖在这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