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子这样的声调下,一般妖怪多少都会有些怯意,但那红鲤管事的声音却丝毫不变,道:
“小的侍奉龙君已有百余年,龙君不能说的事,自然是大事,小的也无权插手。”
澜垣停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吾寻她有事。”
管事想了想,道:
“怕是还要再过上几个时辰,不如十六殿下先行入宫,待龙君回来,小的自会替殿下通传。”
澜垣叹了口气。
“也罢,不急于一时,喂,走了!”
后面这句是对假装钻研宫门花样的唐翊说的。
迈入宫门的那一刹那,原本包绕在唐翊周身的水尽数退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新的低调香气,沁人心脾。
澜垣也重新化成小蛇盘在唐翊肩上,毕竟维持人形太消耗灵力了,现在还不如这样轻松些,在这里也不至于会碰上什么居心叵测之徒。
唐翊在这里依旧装作是澜垣的婢女,澜垣有些惊讶地发现,对方居然装得还挺像,到现在都还没人看穿她的真实身份——有这演技的话之前又为何连演都不肯演一下?!
澜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索性将至抛在脑后,让唐翊跟上前来引路的婢女。
两人被引至偏殿,进了偏殿后,引路的婢女就告退了,在遣退了其余留在殿中服侍的水生妖怪后,唐翊总算可以放松下来,松垮地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舒了口气。
“亲娘嘞,装奴婢真累人啊!骨头都要僵了。”
唐翊说着,一边自在地伸了个懒腰,浑身的关节都在劈啪作响。
澜垣从她肩上爬下来,爬到一旁的方几上,一杯热茗正在散发着醇厚的香气,澜垣满足地抿了一口茶水,转头道:
“看不出你还挺会演的,举止作态几乎都快赶上我宫里的婢女了,莫非你之前也做过奴婢?”
唐翊转着脖子说道:
“我以前没当过奴婢,倒是当过几年服务员,再说,这哪用演啊!周围那么多婢女,我随便模仿一个不就完了。”
服务员是什么鬼?杂扫小厮?
澜垣的神情顿时古怪起来,唐翊嘴里冒出的某些名词总是会让他一时犯迷糊。
说起来,他刚才是想问什么来着......
“十六殿下,龙君回来了。”
没多久,红鲤管事的声音就从门外响起,两人循声望去,澜垣神情顿时变得有趣起来。
这传信的速度倒快......
“知道了,望管事替吾通报一声,就说吾有些私事,望龙君相助。”
澜垣说完之后便攀上唐翊的肩膀,无视了唐翊屁股还没坐热的抱怨,两人一道跟着红鲤管事往主殿去了。
主殿比偏殿多了几分大气,不算太复杂的装潢却隐约流露出一种古朴而沧桑的贵族气质,用唐翊的话来讲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而主殿之上的熙晨龙君看见她和澜垣两人时眼里暗自闪过几分讶异,特别是对澜垣现在这幅样子,但依旧懂分寸地亲自走过来向只是一条紫蛇的澜垣鞠躬行礼。
熙晨龙君外表上看来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慈眉善目,没拄拐杖,身体骨看上去也算健硕,大红大紫的拖地长裙不但没有显出她的老态,反倒让她看起来荣光焕发。
熙晨龙君维持着半躬身的姿势,语气顺服地说道:
“熙晨龙君坤裳,见过十六殿下。”
在唐翊的认知中,龙君应该是和一方的郡王或是亲王相同阶级的人物,都是地方上的直接统治者,其地位大概能和皇子平起平坐,但眼前这位龙君坤裳面对澜垣却表现的如此谦卑顺从。
是龙君的地位没她想的那么高,还是单纯的个性使然,又或者......
唐翊的目光在自己肩头的微雕紫龙身上转了一圈。
是这位龙皇子自己的某些原因,令龙君无法小觑呢?
同时,面对长者,澜垣的态度也变得谦和起来,点头回礼道:
“龙君请起,吾这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还望龙君成全。”
坤裳站起来,看看澜垣,道:
“殿下请讲。”
澜垣抬起头:
“吾希望能借龙君的珊瑚宝树一用。”
坤裳猛然一震,迅速地再次审视了一遍澜垣,然后颇为震惊地说道:
“这伤势......敢问,是谁伤的殿下?”
“伤我者已伏诛,伤势也是我自己没调理好才恶化成这样的,跟那凶徒没什么大关系。”
听了澜垣的解释,坤裳似乎松了口气,道:
“珊瑚宝树本就是皇族赠予五泽龙君之物,现在能替殿下治疗伤势也是物尽其用了,殿下不必如此客气。”
说完,坤裳的视线转移到了被无视了许久的唐翊身上。
澜垣也察觉到了对方注意力的转移,随即道:
“没事,让她跟着也无妨。”
听澜垣这么交代,坤裳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还请殿下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