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实是残酷的,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渊池就已经不由分说地把雾气拍在她脸上了。
考生们的表情更绿了。
一想到刚才自己也如现在这般,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很好,但转念一想,自己只用挨一下,那作弊的虚龙却要连挨两次,最后还要被逐出入府试,原本还有些恶心的考生就放下了心中的不适,全都开始专心致志地看笑话。
而正在雾中的唐翊却没那么多的杂念,而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雾气遮住了她的脸,让周围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直到雾气散尽,唐翊那有些疑惑的神情才显露出来。
她看了下渊池,有些迟疑,道:
“它说,想飞起来。”
渊池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浑厚凝实,仿佛其中蕴含着喑哑的雷霆。
“再说一遍?”
唐翊感觉那一瞬间就像有双冰冷坚硬的铁手钳住了自己的喉咙,那只手干瘦粗糙如同老树,但也像老树那样深深将根扎进地下那般抓住了自己的咽喉。
“再说一遍。”
渊池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只是稍稍减轻了对唐翊的压迫感。
唐翊猛地喘了一口气,用力地将气流从身体里呼出,喘息着说道:
“它说它想飞”
渊池的手不正常地震颤起来,就像骤然的惊厥,手上的震颤迅速传染到了脸部,让他的层层皱纹堆叠的脸部也震颤起来。
周围人面面相觑,奇怪于考官异样的举动。
渊池终于平静下来,认真的审视着唐翊,突然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唐翊。”
唐翊乖巧地回答了。
渊池长久地注视着她,然后哈哈地笑了两声,扭过头对现在面色和烧焦的锅底没什么两样的冯昭说道:
“日后莫要信口开河,妄做了他人笑话。”
冯昭不说话,一双眼睛压抑着怒焰,瞪着唐翊不放,渊池见状,又开口道:
“想为自己挣个保险也不是这么办的法”
渊池此言一出,燕霏瞬间就被电打了一样,脑子里的混乱迷思统统被打开了窍门,一双杏仁眉目同样翻起了怒海波涛,沉沉地压向冯昭。
流霞暂时心思还未通明,脑子里也没转过弯来,却跟着燕霏一起对冯昭怒目而视。
“好了,好了,试都考完了,诸位考生,自退去吧”
渊池最后敲定了局面,挥手遣去考生,自个儿又回到崖石边缘坐下。
考生们接连离去,唐翊却屹立原地不动分毫,任由旁人或惊或奇的目光从她身上走过掠过,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前面的四人。
冯昭跟随大队伍一起离开,临源也紧跟其后,当他路过燕霏与流霞身边时,唐翊见得分明,两人说了些什么话,然后他便路过自己,淡淡地瞥了一眼,就过去了。
燕霏和流霞说了什么,对方气得跳脚捉急,恨不得要再抓冯昭好好收拾一番的模样,只是被燕霏伸出的一只手给拦下了。
然后两女便也跟着走了,路过唐翊时,燕霏稍稍顿了一下,冲她点了下头。
唐翊暂时还没想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平坦向天的崖石上只剩下唐翊和渊池。
唐翊走向上去,站在他的身后。
渊池慢腾腾地转过头,看着她,浑浊的老龙眼珠放着奇异的光线。
周围忽然翻涌起重重雾浪,好像海浪一样发出低沉的潮声,遮掩了两人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雾浪散去,唐翊的眉头皱了又平,困惑地向问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向渊池道了句别,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渊池重新转过去,看着他眼前空无一物的灰色荒野。
他忽然间笑得很开心。
今天之后的电试比起雨试来讲几乎可以用贫瘠无趣来形容,考官一板一眼地宣布了规则,五人一组进屋考察法术,然后换下一组。
唐翊和另外的两条虚龙、两条真龙分在一组,至于燕霏与冯昭他们似乎也没和彼此分在一组。
进屋后,她向考官展示了一下御火术,考官叫她维持着火焰,直到她维持了许久之后才叫停,然后考官便叫她出来,叫下一组进去,一切都很平淡。
没人惹是生非,也没人在举报舞弊。
但唐翊一见分立考场两侧的两队人马就很清楚,之前雨试之上的那场风波还并未结束。
燕霏与流霞在左边,一者面如霜雪,连一个眼神也不屑施舍,一者时不时就逮机会张牙舞爪地瞪视着右边的两个人。
冯昭依旧不把她们放眼里的作态,悠闲自在地等着轮到他考试,而临源就比较惨了,可以说冯昭感受不到的压力他全感受到了,而且是双倍。
唐翊左右相顾一遍,打定主意今晚绝对不能睡着。
如此热闹,岂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