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铺兵一开始并没发现不对,像面前这种来北都见世面的读书人每天都有,一些大家族的子弟一个个都牛逼的很,拿一个名帖就进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铺兵将名帖接过来马上发现了不对。
手中的名帖样式没什么,都是那种最普通的样式,可是上面却贴着红纸。按照朝廷规定,只有翰林学士才能使用红色名帖,这帮读书人为了彰显身份,都是使用红色丝绸来当名帖,那有用这种粗鄙红纸的?
铺兵翻看手中的名帖,除了样式不对外,这红纸还是刚粘上去的,纸边还露着浆糊,一看就是伪造的。
伪造名帖不是什么大罪,但伪造翰林学士的名帖也就不同了。翰林学士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北都人都知道这帮臭老九是未来的内阁阁老,所以在北都官场不管任何人,都要给这些臭老九一些面子。
那铺兵看到手中的名帖有问题,并且还是伪造翰林学士的名帖,所以不敢耽误,赶紧拿着名帖进入门洞去找管事的桩头。
六月份的天气正当时,虽然在北都气温不太热,但也有二十多度的样子。负责朝阳门便门的巡检司桩头老李,正坐在凳子上与书办一边啃着井镇西瓜一边在闲聊。
铺兵来到李桩头面前说道:“李头,门外来了一伙常熟人,说要进城会友!”
李头正聊得尽兴,听那铺兵这么说皱眉问道:“有功名文牒告身吗?”
李头看那铺兵摇头,又问道:“那可是哪家老爷的门生故旧?”
“李头,他只拿了一架名帖,说是常熟虞山先生的弟子!”
李头不知道虞山先生是谁,但他身边的书办可是知道。当年钱谦益差点成了太子的老师,这件事在北都都已经传开了。那书办虽然只是一个小吏,但身处皇城根下消息灵通的很,听铺兵这么说赶紧提醒道:“李头,这个虞山先生就是去年被皇爷下旨勒令回家读书的钱谦益啊!”
李头一听可慌了神,现在谁都知道皇帝身体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挂了,到时候太子上位必定重用自己的老师,虽然现在钱谦益只是一介平民,但未来前程远大,可不是他一个小小桩头能得罪起的!
听到钱谦益的弟子来了,李头起身骂道:“你娘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快快带老子去迎接!”
铺兵被骂虽然心中不忿,但也没办法,看到李头起身铺兵说道:“李头,先别忙着去,你先看看这架名帖!”
李头接过赵和伪造的名帖马上就看出了问题,钱谦益这种身份怎能使用如此廉价的名帖?并且还是用红纸糊的,一看就是假的。
伪造名帖不是什么大罪,如果伪造的是一个普通人名帖,李头也不想惹麻烦,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但这是伪造钱谦益的名帖,虽然钱谦益现在不是什么大官。但万一将来重新出山呢?如果门口这家伙打着钱谦益的名头在北都为非作歹呢?到时候追查起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