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佶的死,袁家人都在渐渐接受,逐步释怀,包括做为亲爹的袁忠焕,唯有李池盼看不开放不下。
当年挣命一般生下的儿子,乖巧懂事绕着她说妈妈我好爱你的儿子,英俊挺拔会陪她逛街的儿子,躺在冰柜里连自己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亲生母亲都认不出来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尤其是,几天前的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同床异梦的丈夫突然开口承认,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家,那个家里也有个儿子,今年已经十一岁了,聪明可爱,漂亮懂事,而且,跟袁佶长得还有几分相像,如果她愿意,他会把那个女人妥当地打发走,儿子接回来他们养。
李池盼没哭没闹,就静静地听着袁忠焕异想天开地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连儿子的代替品都找出来了。她其实早就知道丈夫在外的所作所为,她不在乎,有钱有儿子,男人算什么东西。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抹杀掉儿子曾经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她愿意用生命去铭记去交换的儿子,为什么在别人眼中就一文不名了呢?
没关系,他们都忘记也好,儿子的仇,有她一个人报就够了。
孔家不是笨蛋,时就做好了孔怜花的保护工作,尤其防着王家人,生怕王左槐发起疯来伤了自家宝贝蛋,但他们大约没想到,李池盼会和王左槐合作吧。
李池盼拿出美味的食物,又先端起一杯水,送到孔怜花的嘴边:“吃吧,有什么事,吃饱喝足了再说。”从来没有感觉过原来面包和水也能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孔怜花到底还是张嘴大口大口地吞着李池盼递过来的食物,好歹先压下了胃里痉挛的痛感。着急吃东西的他没有注意到李池盼看他的目光,像恶狼一样飘绿,恨不得立时将他碎尸万段。
半瓶水下肚,孔怜花开始打晃,冷、晕、困,所有负面的感觉全部侵蚀着他,却又偏偏不可能真的完全失去知觉地晕过去,他像脚踩在棉花上,神智清醒,却动弹不得。
“怎么样了?”男人的声音响起,这是王左槐。
“再等一会儿吧,他才喝了一半,应该没这么快起作用。”这是李池盼。
之后发生了什么,其实孔怜花不大记得,他觉得自己变成了提线木偶,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可是到底他说了什么,自己却偏偏不记得。
当他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鼻间充斥着汽油的味道,熏得他差点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味道是从他身上传来,他全身上下湿哒哒的。王左槐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只剩下李池盼举着个火把冲着他狰狞地笑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阿姨,以前聚会上的她高贵典雅,举止得当,与现在形成强烈反差。
李池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真的是死在孔怜花手里。研山上的那根夺掉两个人性命的钢丝,虽然不是直接出自他的手,却是按照他的嘱咐办的,目的自然是王爷驾到,可怜她的儿子也是个无辜的。
她是个小女人,大道理不懂,只知道一命偿一命,既然孔怜花敢对她儿子下手,就要想明白今天这样的结局是早晚的事。她不相信法律,不相信丈夫,什么都没有自己亲手来报复来得爽快!
孔怜花略有些迟钝的脑袋刚来得及恐惧,火把已经扔过来,冲天的火光立刻腾起,孔怜花在大火中挣扎扭曲嚎叫,最终变成截黑乎乎的焦炭。活人被烧死的场面足以让所有人胆寒,但是李池盼愣是眼睛都不眨,孔怜花越痛苦,她就越痛快!
王左槐退出地下室时,心里有说不出的遗憾。王爷驾到并非死在孔怜花手里,虽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但是他也知道,还没有人能以东莨菪碱为主料的吐真剂下有意识地说假话,哪怕心理素质再好,也抵不过生理上的麻醉效果,他知道孔怜花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帮手是谁?孔怜花也承认过,王爷驾到的死,是有人帮了他,这个人是会所里的,却不是他认识的人。赛车手啊,这样的人应该不多吧?王左槐不禁把孔怜花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一遍,来来去去一个会所里混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孔大少居然高傲到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看来,还得听听那小子的话了啊,不过是个求财的小人,他最不在乎的,可能就是钱了。
姬唤鸣缩手缩脚地被人领进来,王左槐浑身上下带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他更瑟缩了些,猥琐之气扑面而来。
王左槐皱了皱眉:“平时在会所里,孔怜花都跟谁关系亲近?”
大金主发问,姬唤鸣看在钱的份上,哪里会不答:“焦刘青和一个姓宁的,是他的跟班。”焦家和宁家的孩子?王左槐思索着,这俩孩子他也见过,都是胆子老实的,而且孔怜花再糊涂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好友名字叫什么都不记得。
“不是他们,有没有他不知道名字,却总见面的?他也是玩赛车的。”
“您老说的是李旭葵?”姬唤鸣想了想,只觉得他最可能:“他跟我一样,是修理厂的,不过他玩车,为了养车,也经常飙车,驾驶技术不错。”
修理厂的工作人员,收入低微,经常赛车,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孔怜花认识但不知道名字很正常,还真有可能。
宁错杀,不放过。王左槐握了握拳,挥手让人带姬唤鸣下去,准备先把李旭葵弄来审一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