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值这个价格,我对你已经很深入的了解了,希望下次我们能更坦诚。”
许觅没有再说话,拉开门走了。
出了电梯,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她按了车锁键,坐在驾驶座上,没有立刻走,她出了一会神。
看到他哭有什么感觉?
他的哭声太沉重了,像压抑的野兽,又像可怜的野狗,说不上来,又或许,真的是她的精神有了问题,一切不过是她心理压抑的缩影。
但也仅仅是一个缩影,还没有到发疯的程度。
她没有疯,她很清醒。
扭动车钥匙,踩油门,走了。
假期两周,她在酒店待了五天,男人出现的频率不固定,大多聚集在双休日。
今晚周五,她回到了颐景小区。
朦朦胧胧中,有轻微的响动,许觅睡的轻,没一会就抬起眼皮,摸出手机。
凌晨12:30。
她皱了皱眉头,鼻翼轻动,一丝铁锈味飘来,很淡,却能捕捉到。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木地板上,七十年代的老房子,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平常时,倒也听不清,今晚却格外明显。
复式楼格局,楼上两间客房,一个卫生间,西边的屋子有微弱的光芒,许觅清楚,那是幻觉,关了电源总闸,那里偶尔也会亮起灯。
一步步上楼,脊背飘来一阵冷风,鼻尖的铁锈味越来越浓,变成了无孔不入的血腥味。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虚掩的门。
西边屋子偏暗,白炽灯亮白,平添一股冷梢,光将每个角落照的一清二楚。
地上有血延绵而来。
许觅心咯噔一声,顺着流动的血迹,落在了室内的一张大床上。
男人笔直的躺在床中间,一成不变的白衣黑裤,属于年轻男人的纤长手臂垂在一侧,手腕被锋利的刀划开,格子床单染成了血红,像在他身下开出一朵红花。
惊悚恐怖。
他胸部剧烈喘息,整个头被罩在透明塑料袋里,系了个死结,像是厌烦血流的太慢,不惜两种死法叠加。
许觅惊愕许久,等她回神时,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这一切太真实了,真实到他急促的喘息,刺鼻的血腥,绝望的死寂。
“你他妈到底是谁!滚出我的生活!。”
癫狂失控,再也克制不住,她冲着渐渐无生气的男人咆哮。
寂静的夜晚,除了她的声音,没有人回应她。
她猛地爬上床,一次次想要解开他脖子上缠住的塑料袋,一次次的穿过他的身体,无济于事,这一切太疯狂了。
许觅抱着头,大脑疼的裂开,已经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就在她歇斯底里的时候,透明袋后的那双眼睛动了动,直直看着她。
她猛地一惊,那双眼睛仿佛噙着旋涡,吸附她的灵魂,将她死死定在原地,沉沦。
“你别死!要死滚远点,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折磨我这么久!滚!滚!。”
血已经流尽,男人眼孔突出,死死盯着她。
许觅惊恐的摔在床下,跌跌撞撞的跑回房间,抓着电话,点了好几次,才顺利拨通夏兰的电话。
夏兰是她的发小,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许觅崩溃痛哭。
“夏兰,夏兰,你快来,我受不了,他死在了我面前,他死了,就那么看着我,夏兰......。”
“发生什么事了?许觅!”
“他死了......死了......。”
“许觅,你冷静点!别怕!我马上来!”
夏兰睡意一扫而空,一边安抚,一边穿衣拿车钥匙。
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半个小时就赶到了颐景小区。
夏兰很多年都没见许觅哭过了,这样的失控只在三年前出现过。
她用许觅家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屋内很黑很静,只能辨别细微的哽咽声,像是哭累了。
寻声而去,就见许觅蹲在床边,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早没了平日的冷静。
“夏兰,你来了。”
夏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瑟瑟发抖的脊背:“许觅,我来了,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别怕。”
“夏兰。”泪涌了出来,她摇了摇头,对夏兰说:“我可能真的病了,从三年前就病了,我不应该活着,应该在那晚就死掉。”
“许觅!”夏兰抓紧了她手腕,细腻的皮肤上有一道突兀的刀疤,那是锋利的水果刀留下来的。
这几个月她没少替她奔波,驱鬼大师,驱魔大师,就差没跳大绳,心理医生也找了不少,上次那个大师怎么说来着。
说她是个离死亡很近的人,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这是迷信的无稽之谈。
夏兰循循善诱的问:“许觅,你说谁死在你面前了?又看见幻觉了吗?”
“我分不清了,分不清,他割腕窒息而死,手腕的刀伤跟我一模一样,从内侧滑过去......。”
“别说了。”夏兰咬牙:“我现在上去看看,是神是鬼,我倒要看看。”
等夏兰从楼上回来时,表情更加痛苦,许觅知道,楼上一点痕迹也没有,夏兰的表情告诉她,她病入膏肓了。
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那么真实,他的气息,他的眼,像是一把刀子,割入了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