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浮生:“我不怕,我痛苦,我爸变了,家毁了,他开始家暴我妈,疯了一样的抽我,藏不住,躲不了,妈......。”
赵安勋:“你恨不恨你爸?”
陆浮生猛地咬住唇瓣,齿印留下很深的痕迹,似乎用尽了全力,睫毛颤动,没有泪,喉间却发出小兽般的哽咽。
赵安勋安抚:“放轻松,告诉我,你恨吗?”
陆浮生:“我恨。”
赵安勋:“这些年,你心里最深处留下来的是什么,走进去看看。”
空气开始出现稀薄的错觉,人的感官被无限放大,陆浮生艰难的喘息,赵安勋再问任何问题,陆浮生已经无法回答,全身都在颤抖,一瞬间超出了预想的情况。
赵安勋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良好的职业素养已经抛之脑后,他站起来,靠近陆浮生说:“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你看到了什么,陆浮生!”
魔咒般的引导,一遍遍探问,陆浮生喘的越来越厉害,下一刻就像是要魇死在意识里。
“陆浮生!”赵安勋知道陆浮生已经开始抗拒,正在极力的挣脱,人在催眠中,意识是最薄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攻克的时候。
现在,陆浮生在抢夺主动权,企图恢复主动意识,赵安勋也不再强行催眠,响指捻动,陆浮生豁然间睁开了双眼。
漆黑的眼眸氲满水雾,宛如镶嵌了无数星点,他轻阖眼皮,泪从眼角滚下来。
强行催眠,强行苏醒的后遗症,就是人还沉溺在过去中。
他缩着腰身像个婴儿般卷成一团,脸埋在手臂间,止不住的哽咽。
赵安勋心中动容:“你好好休息调整一下,现在没有人打扰你。”
说完,赵安勋打开门,离开办公室,并轻轻关上门。
许觅还是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见赵安勋出来,而陆浮生并没有跟在后面,她心里有了一丝不安。
“跟我到这边聊聊吧。”赵安勋转了个弯,在前面带路。
坐下后,赵安勋惯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自从上次陆浮生指出他的漏洞后,他很少在患者面前喝水,但今天他有些乱了,很渴。
“怎么回事?很棘手吗?”许觅无法掩饰自己的慌乱,直截了当的问。
赵安勋一愣,也极少见许觅清冷外的模样,将一杯水推过去,揉了揉酸胀的眉尖。
这人,什么时候都这么慢,许觅心里排腹。
半晌,赵安勋在脑海整理好一些数据,才说:“陆浮生受过严重的心理跟身体伤害,亲人的伤害是双倍的。”
许觅蹙眉,心里烦闷,从衣兜里掏出香烟。
赵安勋没呵止她,接着说:“伤害挤压到一定程度,就会形成自我伤害,或者反社会反人类行为,这类患者分两种,一种是报复他们,来发泄,一种是自我发泄。”
咔哒几声,烟头没点燃,许觅咬唇,又用力按住打火机,火蹭的冒起,滋的一声,烟头点燃。
她甩了甩手上的热度:“我知道,自我发泄嘛,我知道,他要自杀,一早我就知道。”
“许觅,你现在需要冷静。”
许觅一笑:“我冷静,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我怎么拉他一把?”她抱着头,寡淡的脸露出痛色,“怎么拉?亲人的伤害,拉不了的,没用......。”
她一个人喃喃自语,不知被什么触发。
赵安勋现在心里也烦闷,“许觅,你不该把自己的问题跟他的问题混淆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所有的行为都是在可怜他,同情他,这样只会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