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浮生没动。
车里的女人也没动。
僵持,探寻,执拗,又心知肚明。
许觅按了下喇叭催促,她想要什么,一直都很明确,她要接近他,他总是没得选。
陆浮生下颚紧绷,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车里开着冷气,将满身的燥热散去,可吹不散心里的滚烫。
许觅踩着油门,打方向盘,问他:“地址。”
陆浮生抿紧唇,没回,即使没回答,许觅也没有停车的打算,半晌,他才说:“丰台区翠林二里。”
花坛的阴影处,有个微微抖动的身影走出来,方沐云是给设计院保安打了电话确认后才过来的,这么晚了,还留在公司加班的就只有陆浮生。
她提着刚买的混沌,看着消失在马路上的汽车,浑身抽力的坐在布满灰尘的花坛边。
是许觅,她没看错,虽然只有一个侧脸,她还是从拉开的车门缝隙看的一清二楚。
或许这些年这个女人的身影一直烙在她脑海里,像无法摆脱的魔怔。
到头来她还是斗不过,可又心有不甘,明明走了,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让她一再尝到挫败!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北京的夜景璀璨阑珊,老建筑大多拆的七七八八,连绵的城市剪影。
“无聊的话,就睡会。”许觅开口。
陆浮生的腿上放着公文包,许觅看过去时,恍然间好像看到他二十岁时,拿着洗旧泛白的蓝色书包坐在她车里,那时她说的也是这句话。
陆浮生没看她,也没回话,脸对着窗外,将所有情绪露在色彩斑斓的夜景中。
他的沉默寡言,许觅早已熟悉。
一路上再也没有人说话,青草干爽的气息与女人诱人的馨香交缠在封闭的空间,熟悉又陌生。
车停在小区门口,翠林小区没有大门保安,顶多算个社区。
许觅几乎与陆浮生同时下车,就见他背对她站了一秒,再次转身时,脸上一成不变的无表情。
陆浮生说:“谢谢许小姐,再见。”
许觅绕过车头,靠在车前,“陆浮生。”
她的声音在夜里仿佛带着魔力,陆浮生咬紧了牙关,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转身。
他的面前是一条笔直的水泥路,道路两边种着茂密的树,路灯发出微弱的光。
“你住哪栋楼?”许觅问他。
半晌,只见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猛地转身,一双漆黑的眼死死盯着她。
他猛的走近,停在她一步之外,高高的身影在她身上落下大片阴影。
他似乎咬紧了每颗牙:“知道这么详细做什么!叙旧?闲话家常?还是寂寞了想上g?嗯?”
他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隐隐怒意,可他的眼在夜里清澈的发亮。
“你住哪栋楼?”许觅的面部被影子覆盖,分辨不出真与假。
陆浮生在她固执到淡泊的语气中,像是撕开一道口子,清俊的脸皱着一起:“许觅!五年了,不是五天,不是五个月,是五年!五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学会蹒跚奔跑,五年的时间可以让一块废墟的土地盖起一栋高楼大厦,五年的时间也可以让伤口溃烂再到复合,五年的时间也可以让人学会忘掉伤口,你既然走的干干脆脆,就不要再来揭开疮疤,我有血有肉,也会疼的,五年前你没想过要给我承诺,五年后你也没想过要给我一个解释,你还来打扰我的生活做什么?我现在过的很好,我不需要再被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