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弘拿起酒坛子,就对嘴灌了一大口,口腔里泛起火烧一般的感觉,咽下去之后,喉头刀割一般的疼痛,他长出了一口气,叫道:“好生有气力的酒!”
那女真人哈哈一笑道:“怎么,你这南朝人也喝得惯我们女真的烈酒?”
“入口苦辣,涩难下喉,到了肚子里就和一道火线相仿,虽然粗劣,但却是男儿当饮的酒,不是那等妇人之物。”
“说得好!”那女真人一拍手道:“我一直认为,南朝诸物,都胜过北国,只有这酒,却是比北国的要差了许多,不是男儿当饮之物,可惜我这看法,就是在北地也少有人应,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知音了。”他说着向穆弘拱了拱手道:“你我萍水相逢,虽分属两邦,吾为贵人,尔为豪杰,门外一步,既是战火纷飞之地,我们踏出这酒馆,只怕就要刀兵相见了,而今在这里,不如就对饮一杯,只论好酒,不说其他,阁下以为如何?”
“好!”穆弘长笑一声,道:“出此大门,你斩我首,我断尔头,再说再话,这里只来论酒,不知道我们谁移步过去啊?”
那女真人一笑道:“相近无宜,就这样好了,我这里先敬阁下一杯!”说完捧了酒碗一仰头,把酒都给倒进嘴里去了,穆弘这边,那英俊的青年并没有给他拿酒碗过来,穆弘也唤他,就提了坛子,咚咚咚的向着口中倒了三大口酒,淋淋漓漓,身上都被酒给打湿了,咽下去之后,他眼睛越发明亮,就叫道:“痛快!”
那女真人不由得笑了出来,就向那英俊的青年道:“额敌龙,给这位好汉拿碗过来。”那英俊的青年无奈,只得去拿了碗过来,然后就站在穆弘的边上,小心的戒备着。
穆弘无然不觉,就和那女真人隔桌对饮,不过片刻工夫,就喝了两坛子酒,那坛子都是五斤装得,粗酒下肚,穆黑黝黝的脸膛略有一些红意,除了肚子微鼓,余下看不出一点异样,那女真人倒是喝得脸都红了,眼神也略有迷离,就拍着桌子叫道:“额敌龙,快拿酒来!”
那额敌龙有些为难的道:“主人,酒……酒却没有了。”
“什么?”那女真人瞪着一双眼,向着额敌龙道:“怎么说就没有了?”
“我们就带了二十几个皮袋,现在酒都倒在这里了。”原来这坛子里的酒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只是他们那种装了酒的皮袋一个装一斤,他们就带了二十几个,于路已经喝了五、六个,刚才穆弘一个人就干掉了十个皮袋,那个女真人喝得慢些,也喝了五个,自然就没有了。
那女真人恼火的道:“这酒还没有尽兴,如何就没有了?”他一眼看到柜台上还摆着一些酒馆里的酒,就道:“却拿两坛子那个酒过来,我和这位兄台接着喝。”
额敌龙没有办法,就过去又拿了两个坛子过来,分别放到了那女真人和穆弘的身边,那女真人拍开一坛,就向穆弘道:“中原有一句诗,叫酒逢知己千杯少我本来以为你是别人派来的杀手,现在看来,你到真是一个好汉,是我错怪于你了,在下刘石,这厢有礼。”
“在下穆弘。”
刘石有些惊疑的看着穆弘道:“可是太行山第一好汉吗?”
穆弘淡淡一笑道:“些许微名,不足挂齿。”
“这可不是什么微名!”刘石摆手道:“天下间谁不知道,那王善虽然是太行之主,可是声威、名望,都远远逊于你这太行第一好汉啊。”说着话他提起酒坛子来,向着穆弘道:“来,颜某就敬太行第一好汉!”说着就学着穆弘的样子,把酒向着口中倒去,这一回穆弘却没有跟着喝,而是笑吟吟的看着刘石。
“卟!”酒一入口,刘石一下喷了出来,把酒坛子都丢了开来,摇头道:“我的天啊,这是酒啊,还是醋啊,实在难喝。”
穆弘笑着倒了一碗,仰头而尽道:“你喝惯了北地的烈酒,这个却是喝不惯了。”
刘石摇了摇头,就起身走到了穆弘的桌前,道:“今天就算了,以后有机会,我再请穆兄喝酒。”他说话的时候,就看着穆弘,手掌虚按在桌子边上,却是防备着穆弘出手。
穆弘觑了一眼刘石,就道:“你既然要请我喝酒,那我们就当认识认识,你留着名字不说当是有什么顾忌,我也不想来问,可是这面容还遮遮掩掩的就没有意思了,不如就给我看看你庐山真面吧!”
穆弘说着话突然一伸手就向着刘石脸上抓去,早有准备的刘石虚按着的手掌就向下一拍,在他想来,一掌之下,桌子上的酒碗托盘都将跳起,必当拦住穆弘的攻击,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手掌落下,掌上所蕴藏的劲力就都冲击在桌子上,那粗木桌子就连晃都没有晃一下,就承受住了他的一掌,而穆弘的手过来就和闪电一样,他再想变招已经是不可能了,就看着穆弘在他颌下一抓,把胡子都给扯下去了,露出一张玉也似的脸来。
刘石急跳起向后退去,惊震的看着穆弘,目光低扫,一眼看到穆弘的左手就压着那桌子,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一掌没有想到作用。
两个人就对了一招,站在一旁的额敌龙直到刘石起来才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拨刀向着穆弘劈过去,穆弘压在桌子上手就向回一收,桌子上的碗啊,碟啊,盘啊,坛啊,都飞起来,向着额敌龙打去,而桌子哗的一声,分成两半,左右裂开,倒在地上。
额敌龙手忙脚乱挥刀一阵乱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劈开,然后挥刀又向穆弘冲过来,刘石一抬手,额敌龙犹犹豫豫的站住了,但还是满含敌意的看着穆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