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泉行宫位于承德,乃是康熙五十四年所建。内有白玉方池,供皇帝、显贵洗浴。乾隆年间,称原行宫为前宫,向北扩展建成一座清幽的园林,为后宫。前宫为皇帝处理政务之处,后宫建澡雪堂、漱琼室、飞凤亭、汇泽阁、开襟楼等,山清水秀,曲径通幽。
皇上道:“皇后思虑得是。可是今夜彤贵人该如何安置呢?”
皇后道:“臣妾宫里的西配殿猗兰馆还空着,不如马上着人打扫出来,让彤贵人安身。皇上以为如何?”
皇上点了点头,面向皇后道:“皇后所言有理,便按你说的办吧。”
于是知秋领着哭哭啼啼的彤贵人谢了恩,便下去了。
皇上与皇后回到了寝殿,也歇下了。
夏夜炎热,惹人烦闷。
皇上在榻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皇后道:“皇上可是复发了失眠之症?”
皇上道:“朕也不知是为何。许是夏季暑热所致。”
皇后起身道:“不如臣妾再陪皇上说说话儿吧?”
皇上也起了身,披上一件罩衣,说道:“朕在你宫苑里走一走,你先行安歇吧。”
皇后心中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击中了她。她感到自己的心登时碎裂,鲜血流了一地。
皇后忍住眼泪,强作欢颜,柔情似水地对皇上道:“彤贵人今日受惊不小,恐怕也难以入眠,皇上不如去宽慰宽慰她。”
皇上伸出双手,将她的一只手握在掌心,说道:“皇后越来越识大体了,朕心甚慰。”
说完便唤醒廊下守夜的小禄子,步出寝殿外。
皇后怔怔地呆坐在凤榻上,心伤久久不能平复。
半晌之后,知秋悄悄进了寝殿,见皇后仍在自顾自地垂泪。
知秋拿起一件轻纱披风披在皇后身上,说道:“娘娘,保重身体。虽然已经入夏,但后半夜还是会清冷些。”
皇后眉眼低垂,问道:“皇上可是去了猗兰馆了?”
知秋点了点头。
皇后叹道:“本宫究竟是老了。皇上竟然连一晚都等不得!”
知秋宽慰道:“好在彤贵人是自己人,她能得宠还不是娘娘抬举她?娘娘若是哪天不抬举她了,她的恩宠便是说没就没了。眼下要紧的是让她们能压住全贵妃一头,那您的后位就稳了。”
皇后苦笑道:“可是本宫服侍皇上那么多年,竟然不如一个新入宫的贵人?即便她们比本宫年轻那么多,日后若是诞下皇子,皇上百年之后,就真的能与本宫平起平坐了。到时两宫皇太后并尊,圣母皇太后是皇上的生母,骨肉至亲,地位必要越过本宫的母后皇太后了。可是本宫尝尽辛苦,却始终不能生下嫡子,如今竟然连留住皇上一晚都不能了……”
皇后越说越伤心,靠着知秋呜咽起来。
夜已深,夏蝉鸣叫不绝于耳,掩过了储秀宫内所有悲戚和欢愉的声响。
这一夜,怕是没有人能够入睡了。
第二日晨起,皇上便下了旨,午后起驾汤泉行宫,由彤贵人随行。
后宫中人多口杂,皇上深夜在皇后宫中临幸了彤贵人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因为此番办事不利,太后重重地申斥了祥妃。
久失圣眷的全贵妃却像是白捡了个天大的笑话,暗戳戳地等着时机去借此事奚落皇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