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失礼失礼,实在是心中为郎君高兴。”陈五忙扶住了他,尴尬笑道。
“无妨,无妨。”郭磊随口应着,毫不计较,因为这惊喜实在是来的太快,太大,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昨日的事情没被拆穿就不错了,竟然还真的能拜夫子,而且,还是县学有名号的儒者?
一场漏洞百出的作秀,竟有如此超额回报?
“旬日后,郎君持此名刺入县学,这乃大事,郎君可莫忘哩。”陈五嘱咐道。
郭磊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忙起身深施一礼道,“小子日后若有所成,当是拜陈君所赐。还请陈君受我一拜!”
陈五跳起身来,托住了他的手臂,“某可不敢居功。明廷说了,郎君才德,怕不是要与郭林宗一般,被举童子郎哩。以后郎君但有吩咐,尽管差人来靠山亭寻我。”
“日后若有麻烦陈君的地方,小子绝不客气。”郭磊笑道。
陈五大喜点头,“甚好,甚好。”
差事完成,陈五便要告辞,郭磊有心留他吃饭,陈五不答应,郭磊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临走的时候,陈五还提醒郭磊,那老虎昨日便被那明廷给令人宰杀了,将皮肉给他送了来。尚未风干,让他早些食用莫糟蹋了。
郭磊看着他们离开,心中却在盘算着陈五临走时的话。
老虎被杀了,就在昨日,还是明廷亲自下的令?
他口中的明廷怕不是县长,也是县里高官。如果他只是单纯的将战利品还给自己,直接将虎送回来也罢了,可为何宰杀?
莫不是担心自己找不到剥皮杀虎的人?
还是说,他发现陈五等人送去的老虎,没了尖牙利爪,在有意的替自己会没证据?
如果是前者,那倒也罢了,自己还从没吃过虎肉,正好改善下伙食,肚里添些油水。
可若是后者?
郭磊后背微微有些发凉。
帮自己毁灭证据,为何?
郭磊脑海中迅速的盘算着,慢慢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
好一个以孝治天下的大汉。
亭长陈五,三老,还有当时坊市众人,竟然没有一人询问那王甫下落,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忙着去给郭磊扬名,或者说,给他们自己请功。
同样的,对于明廷那些县里的贵人来说,扼虎救母,孝勇无双。治下出了这般人物,何尝不也是一件有功劳,有颜面的好事?
孝,对大汉的老百姓来说,是最重要的品德。
对于统治者们来说,更是他娘的政治正确!
至于王甫,和老虎,干啥?戳穿了有好处啊?
由此郭磊不由得想到了其他以孝闻名的主,他们真的就没玩花活?
就拿那什么恣蚊饱血来说,哪怕真有其事,你不说,别人是怎么知道的?
更别说还有为了孝顺老娘,要挖坑埋儿子,美其名曰埋子奉母名动天下的了。
如果说孝是美德,孝名远播就更像一场美德秀,比的是谁玩的超凡脱俗,标新立异。
至于拆穿?别闹了,除非你想与天下孝子为敌!
好一个大汉以孝治天下。
郭磊心底冷笑,顺手关上了门。
里内这时候,人们多在地里忙活,偶有几个撞见了陈五等人,也没敢上前。
倒也没人来打扰郭磊。
“树儿,阿母刚才听说你要入县学,莫不是真的?快,给我看看。”
郭磊才转过身,走到院里,潘氏便几步跑了出来,满脸惊喜的伸手讨要县学名刺。
郭磊笑笑,将袖内口袋中的县学名刺取了出来,递了过去。
郭氏小心翼翼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接过,小心翼翼的翻来覆去看着,脸上笑容如花。
“好,好,我儿出息哩。”
郭磊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温情,当年他的母亲看他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模样。
“这是多亏了阿母,孩儿可不敢居功。”
“莫胡说,是你打杀了虎救了阿母,才得了这赏赐,与阿母何干?”
潘氏理所当然的反驳了一句,忽又惋惜道,“可惜,不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这俩字似是璐县,是咱们县城吧?贾,应该是夫子之姓,至于后面光和四年,这是年号……”
等等,光和四年?
郭磊一把将名刺拿了过来,跟五铢钱上的两个篆书不同,上面几个字是用的隶书,他基本认识!
不过,此时郭磊紧紧盯着的是上面的年号,光和四年?
这年号似乎有些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