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丹阳国子学院,便只是一座天下读书人由衷认可的学院而已。
老人神色肃穆,对着少年再次鞠了一躬。
薛天成问出之前问过江驰的问题:“丹阳国子学当真当得起一国文脉?!”
老人挺直腰板,身形高大几分,“今日虽当不起,明日未必,明日之明日亦然。”
“以朽之木,如何成之?!”薛天成不依不饶追问道。
“问心无愧而已。”
薛天成终于对老人还礼:“薛某替东诏一国所有读书人谢过明日之国子学院。”
同时少年一身沉重剑意缓缓收敛。国子学院终究没有让薛天成彻底失望,因此少年也没有在当下递出第三剑。如果那位国子学祭酒有一步做错,那么丹阳的国子学便会彻底沦为一个笑柄。
至于张旬之,在学院祭酒开口之后,就感到不妙。等听到老人称其“仙师”后,更是心中再没有一丝怨怼算计。
豪阀士族,对于山上的理解,比市井百姓更深更多。
对于平常人家,有些不知真假的秘闻,只是只鳞片爪,就能让人心生向往,亦或是谈则色变。
但对于那些底蕴殷实的门第,山上极少于山下关联,但一旦有山上人插手红尘俗事,那便会成为一个最大的意外。
张旬之那个在朝官至一品的祖父,曾经在他及冠那一天,老人亲口告诉他,翻山倒海的山上神仙并非虚构,在那些人眼中,所谓山下江湖朝廷,只不过是一潭小小水洼。凡夫俗子,只不过是脚下蝼蚁。
老人极少愿意在他们晚辈这里说一些道理,因此张旬之对这些话记忆最深。
如果是能在抬手间引发如此异变的修士,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小小东诏张氏。张旬之把自己放在这位修士的立场上,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向东朝国君说上一句,为了一份与仙人难得的香火情,朝廷绝对不会在牺牲掉一两个豪族子弟事上纠结。
甚至于张旬之的祖父,东诏的宰相,很有可能就是那最后拍板决定的其中一人,东诏得了山上仙师的一份香火情,张氏家族则能因为这次牺牲再续皇恩百年,皆大欢喜。
张旬之站在那里,失魂落魄,少年意气荡然无存。
到底如何我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