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星耀,微风!
东方家张灯结彩,灯火辉煌。人们在尽情高歌,推杯换盏。武林大会算是“圆满”结束,东方魄在势头上全面压过欧阳家,风头正劲,所以这场夜宴十分盛大。东方家人的自然兴高采烈,而欧阳家这边,却高兴不起来。
但这并不妨碍这场夜宴的热闹,群雄几杯黄酒下肚,就暂时把不高兴的事忘了,豪言壮语地说着自己或者江湖上的事迹。这场夜宴也是交际的机遇,很多人自然不会错过。
但东方家别院的林园,一座八角凉亭,一八仙石桌,几张木凳。凌楚瑜兄妹、欧阳云兄妹、骆霞、苗月寒、青天涟和白良围坐。桌上一壶酒,几个小菜,几只玉杯,甚是简单。
凌楚瑜本不爱热闹,本是自己带着酒在这凉亭下清净清净,凌纱儿见哥哥不去,也跟着过来。欧阳云一直想找凌楚瑜说话,也跟了过去。骆霞因为白天的事,似乎心情不好,也跟了过来。至于苗月寒、青天涟和白良,自然是过来凑热闹。
“我可没酒招待你们!”凌楚瑜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不想搭理。欧阳云立马吩咐人准备一些酒菜,笑道:“难得我们有机会一聚,应该好好畅饮,不醉不归。”
“哥,你喝慢点!”凌纱儿一边倒酒,一边劝道。凌楚瑜拿起酒杯便是一口,看着小小玉杯道:“这点量算什么!”凌纱儿吐了吐舌头,继续倒酒。她知道凌楚瑜脾气,若小口小口慢慢喝,那是跟朋友的喝法。若是一言不发就仰头喝酒,多半是不痛快,想快点结束。
难得齐聚,欧阳云举杯道:“楚瑜,一个人喝没意思。来,我建议大家碰一杯。”白良连忙接口道:“对对对,难得我们聚在一起。”说罢也举杯。凌楚瑜默默举杯,和众人碰了一下,又默默喝酒。
几杯过后,欧阳云缓缓道:“自从三年前一别,这是我们第一次这么聚会。”青天涟也喜道:“是啊,很久没这么热闹了。”白良道:“你就知道热闹,生怕你惹什么事。”
青天涟一拍桌子,嚷嚷道:“我哪里惹事?”
白良举起杯子,道:“得,你今天算老实了。来,喝酒!”
青天涟头一扭,自己喝酒。苗月寒打趣道:“今天是老实了,明天呢?”青天涟挠了挠头,笑道:“明天不一样,这可是比武啊,以前我们没有这少年侠客名声还好,没有心理负担,拼就行了,可明天要是输了,这老脸可丢大了。”说罢轻拍自己的脸。
欧阳云轻啜了一口,阴着脸淡淡道:“这才是东方魄的真实目的。”众人沉思,少年侠客榜中,东方欧阳各占一半,本来是势均力敌,更何况凌楚瑜之前一人连败三人,风头正盛。可这次武林大会之后,情况就不同了。凌楚瑜修为大损,苗月寒更加严重,内功得从头开始,无疑是少了两个助力。
欧阳云道:“这次武林大会,就是东方家借刀杀人。”骆霞脸色不悦,道:“明眼都看出来了。这一手棋下得真是高明。”欧阳云叹气道:“可不是吗?”眼睛看向那边灯火通明的宴席,道:“爹这次可犯难了,这一折腾,少者一个月,多者半年。”苗月寒眼神有些悲戚,道:“明天还有那个比武选将,哎,这回可丢死人了。”
众人难免露出同情的表情,苗月寒如今内功全无,可以说十大少年侠客已去其一。“那东方魄手段可真卑鄙,凌楚瑜,你呢,打算怎么办?”
凌楚瑜瞥了一眼,道:“没兴趣!”青天涟拍了拍苗月寒道:“月寒你记性不好,前些日子楚瑜可以打败了上官飞他们,现在哪个敢惹楚瑜。”
苗月寒却不赞同,道:“他之前能赢,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他内力不够,输在招式上。若他们现在知道他内力不济,肯定是打持久战,拖垮为止。”
骆霞冷冷道:“若他们真的这样做,那真是卑鄙。”
青天涟却不赞同,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比武较量本来就是较长击短,怎么可能公平。”白良点头道:“不错。依我看,明天楚瑜也不必出战。”然后用眼神一边扫,一边念道:“这样看来,明天只有天涟,骆霞、欧阳兄和我了,对面也是四人,几乎势均力敌。”欧阳云补充道:“别忘了,还有好多未进前十的人,他们可不弱,若扬言挑战,怕是多事。”
苗月寒一拍桌子,怒道:“可恶!这哪里是比武选将,分明是想重新排少年侠客榜。”白良讪讪道:“白天你没听公孙如是那个老狐狸说吗?若只是还以之前的侠客榜排名现在,只怕很多人不服。这句话就是明摆着趁火打劫。”苗月寒硬邦邦的脸更加铁了,伸手从怀里掏出“侠客令”,怒拍在桌上,道:“不就是一块烂牌子吗?不要也罢了。”然后跟凌楚瑜道:“你的呢?今天我还真不要,我才懒得听那个盟主调派。”苗月寒性情刚烈,不受别人控制,如今又遭遇大变,心里很多不快。
“月寒,你太轻率了!”欧阳云不满道:“侠客令虽是东方家颁发的,但它代表一个身份,这给你们家族也是一种荣光,你怎么说放就放。”苗月寒怒道:“那怎么办?明天肯定有小人找我比武,就凭我现在,上去岂不是丢人。”欧阳云道:“在擂台上输都比临阵退缩强。”
凌楚瑜冷笑一声,侧过身子,面向凌纱儿,眼睛迷离,一副不耐烦样子,自己好不容易找个地方清净清净,可偏偏被这么多人搅和了,还在这里高谈阔论,实在心烦。若不是欧阳云带来的陈酿味道极好,自己早就走了。骆霞看着凌楚瑜有些情绪,问道:“你明天怎么样?”凌楚瑜漫不经心道:“没怎么样,我才懒得去。”
苗月寒一听,凌楚瑜跟自己一样,立马喜道:“对咯,我们就不去,看他东方魄拿我怎么样?”苗月寒虽说得起劲,但真的到了明天,有人扬言要挑战,自己该怎么办?战还是不战?自己不是畏惧生死之人,但若是被这种阴谋诡计羞辱,却十万分不愿意。凌楚瑜则不一样,他是压根不屑这种事情的人,这“少年侠客”的名声根本不在乎,反问道:“明天你不来,真的能做到?”苗月寒被问住了,这正是犯难的事。
欧阳云举杯道:“这不正是我们聚在这里要商讨的事吗?”欧阳云作为欧阳家长子,日后是要接手欧阳家的,从小耳濡目染,十六岁后开始跟着打理家族事务,自然有股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几人对他颇为信任,也是以后能帮助自己的重要后盾。
可凌楚瑜不同于其他人,也是十来岁便接手镖局事务,尤其是最近,凌柏川开始将一些实务交给凌楚瑜打理,人情脉络也慢慢熟悉,几人对凌楚瑜也是信任,只不过凌楚瑜平日难以接近,不像欧阳云平易近人,几人对欧阳云自然熟络些,可也尊敬凌楚瑜。
白良慢慢啜了几口酒,摇头道:“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东方魄明摆是要逼楚瑜和月寒交出侠客令,安排那些人跟着欧阳世伯,好监视行动。”青天涟点头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层。这样做就好比在欧阳世伯这里安插眼线,监视苍云山的行动。”骆霞冷冷道:“若是敢挑战我,看我不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青天涟哈哈大笑,道:“骆霞你放心,我料定一定没人敢惹你。”
骆霞知道青天涟话中有话,轻喝道:“你什么意思?”青天涟做个一个求饶的手势,笑道:“姐,我错了!”
欧阳云见几人开始打闹几句,料想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眼睛看向凌楚瑜,问道:“楚瑜,你有什么好主意。”凌楚瑜眼珠一瞥,淡淡道:“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又何必问我。”欧阳云道:“那不是多听听大家意见。”凌楚瑜伸了个懒腰,道:“不必,以你的为主。”
凌楚瑜态度冷淡,欧阳云大感尴尬,如今的凌楚瑜和三年前已经大不一样。三年前,二人也是这样在一处偶遇,凌楚瑜得知欧阳云带有好酒,便热情邀请共饮。几杯后二人便切磋武艺,如相交多年,十分畅快。如今凌楚瑜已经没了当年的洒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这让欧阳云感到十分陌生。
“喂!你什么态度啊?”欧阳倩见凌楚瑜对自己兄长态度冷淡,大感不满。
谁知凌楚瑜还没说什么,凌纱儿却先叫了起来,“你又是什么态度?敢这么对我哥说话。”
欧阳倩见对方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生,小姐脾气上来了,道:“怎样?我们在商谈正事,你一个小丫头多什么嘴。”凌纱儿最讨厌别人说自己是“丫头”,不服道:“我看你跟我年纪也差不多,装什么大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再说了,这里可是我和我哥先来的,你们硬要凑过来,我还没说你呢!”欧阳倩被这么针对还是第一次,她是欧阳靖的掌上明珠,从小被宠坏了,哪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正想叉腰反击,却听到欧阳云淡淡说道:“倩儿,不得无礼!”欧阳倩嘴巴一撅,坐着生闷气。
凌纱儿正洋洋得意,凌楚瑜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格外清脆,外人看来这是暗示让凌纱儿倒酒,实际上这是凌楚瑜对凌纱儿的警告,凌纱儿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也噘嘴拿起酒壶给凌楚瑜倒酒。
欧阳云抱拳道:“楚瑜,倩儿年纪小,多有得罪。”凌楚瑜也抱拳还礼,道:“我管教无方,还望欧阳兄海涵。”
两人这么一客套,气氛反而更加尴尬。白良见势不对,出言打圆场,道:“哈哈,欧阳兄,那你有何高见?”欧阳云推迟道:“高见不敢当,只有有些拙见。”几人来了兴趣,急忙问。欧阳云缓缓道:“这次的比武选将,表面上是选出远征苍云山的人,实际是东方家要更换这个少年侠客榜,我们几人应该问题不大,主要是楚瑜和月寒。”
众人点点头,这确实是头疼的问题。欧阳云继续道:“我们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苗月寒关切道:“如何主动出击?”欧阳云道:“既然他们想趁人之危,我们索性坦诚相对。明天擂台上,月寒你就直接明言,用激将法。”苗月寒奇道:“怎么激将法?”白良脑子飞快,道:“欧阳兄意思是让他们只比招式,不比内功?”欧阳云笑着点点头,显然是这样。青天涟道:“这怎么行,对方又不是傻子,怎么肯只比招式?而且擂台上,都是拼劲全力,你让了别人也不会赞扬你。”
欧阳云道:“那就看他们在不在乎面子了。想趁人之危,我们将计就计,把他们推到正义的十字路口,看他们如何选。”苗月寒拍手叫好,道:“妙啊!这样他们定然不会厚着脸皮非要跟我比内功,毕竟这样趁人之危。”
骆霞道:“不过这样也不能堵那悠悠之口。毕竟这次是选出远征的人手,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怎么服众?”骆霞话虽有些不给对方留情面,但句句在理。欧阳云却不以为然道:“这个自然不用操心。要选多少人出征,还不是我父亲说得算。”众人不禁点头佩服,这个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既能保住两人少年侠客的名声,又不让人说不出坏话。
“纱儿,我们走吧!”凌楚瑜见凌纱儿酒壶中已经倒不出酒,起身抱拳道:“各位,先告辞了!”凌纱儿也心烦欧阳倩,一听凌楚瑜说要走,何乐不为,立马站起来,抱拳道:“各位,走了!”说罢冲着欧阳倩做了一个鬼脸。
欧阳云挽留道:“不多坐一会?难得大家这么齐,应该多聊聊!”凌楚瑜道:“多谢招待,明日还有事,先回去了。”说罢转身就走。欧阳云伸手想挽留,却听苗月寒道:“欧阳兄,别理他,他就那样,我们喝。”白良也道:“是啊,楚瑜的性子就这样,来,我们自己喝。”欧阳云也只好作罢,吩咐下人再准备美酒,笑道:“也罢,随他吧。”举起酒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干杯!”
凌纱儿一蹦一跳地跟在凌楚瑜身后,道:“哥,我们去哪里玩?”凌楚瑜停下来,捏着凌纱儿的鼻子,笑道:“你个小机灵鬼,天天知道玩!刚才没怪哥给你脸色吧?”凌纱儿吐吐舌头,有些不高兴,道:“我知道哥意思,我以后会注意。今天外面这么热闹,我们在那里忒没意思,那些人也没意思。”凌楚瑜摇头道:“你整天就知道玩,当然觉得没意思!话说你不担心我明天比试?”凌纱儿摇摇头,挽着凌楚瑜道:“我才不怕,我哥最厉害。”凌楚瑜道:“哈哈,好妹子!”
“你真的就不担心?”忽然有人说道。凌纱儿吓了一跳,转身一看,骆霞幽幽现身。凌纱儿用手摸了摸胸口,“哎呀,骆师姐,你怎么走路没声!”
骆霞道:“凌楚瑜,你明天打算如何?你不是那种会妥协的人。”
凌楚瑜道:“欧阳云的办法显然不实际,到时候该如何,便如何。”
“你一点不怕?”
“怕?它就不来了!”
“你会是他们围攻的重点。”
“呵呵,一群小丑,我又岂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