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心中的酸涩好似海水入侵,一波一波地翻腾着、叫嚣着,我若稍稍松一口气,这酸涩就能将我拖至海底,窒息而亡。话已至此,我却凌冽了起来,扬了眉毛望向他,“我知道什么?还是我该知道什么?!”
“阿言!”怀瑜的眉头愈发紧皱,他望向我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可惜只是染了一层薄怒。
我不发一言,只是同他这般对视着。
如此对峙片刻,怀瑜却是先松了下来。
他缓和了口气,叹道:“阿言,我知道,你其实没有什么恶意。可是阿言,我早就像你解释过了,我同采非,并没有什么。你……为什么就不信呢?”
“我信,我信。”我只觉得眼中热潮翻涌,酸涩异常,我只能大睁着眼睛定定地看向怀瑜,生怕我若是眨了眨眼睛,下一瞬这热潮就要从我眼中翻涌而出,“我信。那你呢,怀瑜,你信我吗?”
怀瑜只是一怔,有些呆呆地看向我。
我看着他,不敢眨眼睛:“你信我吗?”
许久,他才轻声唤道:“阿言……我……”
“好了。”若是我面对他的问题,定然能脱口而出“我信”,他这般犹豫,我又何必苦苦相逼?也许迷踪鸟说得对,既然不想面对那个真相,又何必非要去死死探究?
许是我那句“好了”说的太过突兀,沉默了许久,怀瑜才重新开口。
“阿言……采非同我,着实清白。”说了这些,怀瑜抬眼小心瞄我了一眼,见我只是木楞地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其他动作,这才继续道,“所以,不要再为难她了。”
我强扯了一抹笑出来,这细微动作,已让我觉得脸皮扯得生硬酸痛:“怀瑜,我何曾为难过她?”
怀瑜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许是以为我无可救药吧。顿了顿,他叹道:“阿言,我知你没有为难她,可是大殿下……”
“大哥?”我轻笑一声,“怀瑜,你以为大哥做事需要征询我的意见么?”
怀瑜的脸色霎时间黑了许多:“大殿下行事自然无需征询谁的意见,所以怀瑜来请求福临殿下放过采非。”
“那你便求错了,”心中好似有无数绵密的针在暗中戳着,一下一下,鲜血淋漓,“若当真如此担心的话,请采非去求大哥,也轮不到请我的未婚夫来替她求我。”
“阿言!”怀瑜终究是同我磨不过,一时沉不住气,便训斥出声,“你从来不是如此刻薄的!”
我轻轻嗤笑,瞧着怀瑜的脸色越来越暗,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可又有种淡淡的解脱:“我若真的刻薄,合该同你说的那样,找了我大哥二哥,哭诉一番。到了那时,怀瑜再跑到我面前来说我刻薄,也还来得及。”
“阿言……”怀瑜叹了一口气,望着我,目光有些闪躲,“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
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挂了一抹笑望向他。许是,我真的太刻薄。
“那……”怀瑜犹疑了一会儿,却终是忍不住再开口了。
我叹了口气,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终是不忍心这般为难他下去的,纵然,他所求是为别的女子。
“此事我不会多言,但也会请大哥不要追究。”我所能做的事情,到此已是极致,自问六界之中有哪个未婚妻能如我这般大方?
“追究?”怀瑜方才舒展的眉头此刻却又聚了起来,“采非并无错事,大殿下还要追究什么?”
“呵,”我心内一片苍凉,勉强朝怀瑜浮出一抹笑,“大哥亦未对采非做什么。”
“可……”怀瑜有心为采非讨一个所谓公道,对我这个回答很是不满,眉毛微蹙看向我,想要争辩。
“够了!”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强撑了倚在座位上,怒道,“大哥前去来禄宫,是见过采非,可曾对采非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禄星君和整个来禄宫在场的弟子都可作证,怀瑜仙君若是不信,自可去调查!”
“再者,采非并无错事?”我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至怀瑜跟前,逼视他道,“她果真没有错事?!只她在福临公主面前说喜欢她的未婚夫就是头一条罪过!”
我看着怀瑜的脸色渐渐发白,又往他跟前走近了一步,许是我的面色太过狰狞,生生逼得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寻死觅活,扰得整个天界不得安宁,让大皇子殿下名声无故受损,算不算是一条大大的罪过!”我厉声斥道。
“她……”怀瑜躲闪过我的目光,敛了眉目,想要解释。
我抬眼望了他,淡然一笑:“她也是无辜的?呵,是的。”
我瞧着怀瑜松了一口气,望着他,一字一顿道:“那么怀瑜,你一向最重规矩,可知你和她之间的流言起于哪里?采非无辜,若非是你不顾婚约在身同她交往过密,她是否能有今日的窘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