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典恩熟练地从怀里摸出把铜算盘,啪啪地打了一遍,然后说道:“西门老伯,息生息利滚利,到年底,您老的那笔银子就能翻番了!”
西门达喜出望外!
“贤侄,切记安全第一,利钱可以少些,本金一定要安全,那可是我省吃俭用,一个铜板一个铜板节省下来的,到时候收不回来就麻烦了。”
吴典恩赶紧说道:“老伯放心!我能让那帮借债的反了天不成?他们都押了房子押了地,有的连老婆闺女都抵上了,到时候能还钱便罢,如果不还钱,收他们的房子占他们的地,老婆闺女卖到妓院,您老的银子保险得很,就是天崩地裂也少不了分毫。”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吴典恩陪着西门达聊天,其余的人围着江枫说话。
老二应伯爵五短身材,他长了一张弥勒佛脸,瞅上去既老实又憨厚还喜庆,格外招人喜欢,一众兄弟里面,他总是被呼来唤去,哪怕讥讽谩骂,也总是一脸谦恭讨好的模样。
应伯爵是开绸缎庄的应员外家的老二,他爹省吃俭用,原本积攒了份家业,但是架不住这个混账天天吃喝嫖赌,胡吃海塞,家底很快被他给败空了。
虽说家境空了,应伯爵也没有正业,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这厮跟县衙的人混得熟,他借此包揽诉讼,干些跑腿赎人的勾当,敛财收礼,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应伯爵说:“听说大哥醒过来了,兄弟们都欣喜如狂,原本九个兄弟都要来,可是卜四弟昨夜得了暴病,吐了一盆子血,恐怕活不过今晚了,另外几个兄弟都在他家帮忙,所以只有我们四个过来探望大哥。”
最扎眼的是老三谢希大。
谢希大的祖父做过千户长,照理也算是兵家之后,但是他身上没有一星半点的阳刚之气。
全身上下三百六十度,无论从那个角度瞅都是个娘炮:细高挑,杨柳腰,桃花眼,说话嗲声嗲气,兰花指高翘,如同宫里的太监一样。
但是西门庆等人离不开这个娘炮。
阳谷县城的声色场所没有他不熟的,丽春院新来了几个姑娘,百花楼的哪个姑娘从了良,谢希大都熟记于心了,了若指掌。
谢希大小声说:“大哥,自从你昏迷了以后,可苦了李娇儿,人家茶不思饭不想,在你们府门前哭着跪了两天,不过是想见你一面,可是你们府上该死的管家来旺就是不让人家进门!唉,李娇儿当天晚上便悬了梁了,幸亏李三妈发现的早,不然就归了天了!唉,风尘行里有如此节烈的女子,这也算是千古未有的奇闻哇。”
这时候老五孙天化在旁边插了话。
“谢三哥此言差矣!不能说李娇儿多情,只能说咱们西门大哥魅力无穷!”
谢希大骂道:“放屁,谁不知道咱大哥是响当当的潘驴邓小闲,用得着你废话!”
孙天化腆着脸笑了笑,然后接着说:“唉,大名鼎鼎的李娇儿都甘愿为大哥殉情!可惜俺老孙没有这样的艳福,不然这辈子都死而无憾了。”
谢希大瞥了他一眼,“嗤”了一声,讥讽道:“老五,你也配跟咱们大哥比?庆哥敢在丽春院为了姑娘暴打周守备,你敢吗?人家李娇儿就是迷恋庆哥的这一点,李娇儿说了,整个阳谷县就庆哥是真男人!”
“我可不敢!我家里没有万贯家赔姓周的那个狗官,再说我被关进大牢,没钱孝敬那些牢头狱卒,非得活活被他们折磨死不可!”
谢希大瞥了他一眼,翘起兰花指,在孙天化的秃脑门上弹了一下。
“哈哈,老五,我早就听说了臭水沟杀猪的赵瘸子的遗孀天天惦记着你哩!”
孙天化骂道:“放你娘的屁,那个腌臜娘儿们比我娘都大,我老孙混得再不济也不至于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