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氏其实只想要为郭护报仇,本来只要承恩公府交出司马坤,这件事便可到此为止,可惜不知为何惠亲王府却派人传话,要将事情闹大,她在大事上一向没什么主意,问了郭常励也是让她听父兄安排,既是如此,她也不便多问,只是心中多少有些疑问。
与此同时,同样有疑问的还有郭嗣怀和付氏。“弟妹骤失爱子,心情难以平复这我是理解的,只这样一味死咬着不放,却不说清楚要什么,我却是不能理解的。”付氏刚刚喝完药,她这几日常在家中走动,眼见着二房,三房出事,如今到了四房,更是不忍心,连她都这样疑惑,郭嗣怀自然有更深的疑虑:“此事你不必费心,四弟心中一向有数,且这件事的主导是惠亲王府,我们很不必太过忧心。”付氏揉了揉胸口,似是有些难受:“这我也知道,不过四弟妹这么僵着,怕是外人误会咱们承侯府不知好歹。”郭嗣怀露出满意的笑容,上前拉住付氏的手:“还是夫人心系侯府,此事我一定多多照看,你且放心。”付氏这才躺下睡了。不同于大房这边的担心,四房这里倒是难得喜气,盖因郭常励附和惠亲王府,得了贡氏兄长贡明俊的赏识,这几日应酬颇多,如今更是得了信,怕是要摆脱白身。贡氏虽然为夫君高兴,却忧心儿子的公道,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大局,但兄长和夫君这样的敷衍还是叫她十分不舒服。
“如今闹成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贡氏气恨道,因着郭护的事,这几日她的老奶娘朱氏都在这里陪着她,一听到贡氏这样说,朱氏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的小姐诶,这话儿是能随便说的吗?小心隔墙有耳。”贡氏不服,露出了小女儿之态:“嬷嬷,如今在房里也就你我二人,哪里还不能说话,我就是不明白,兄长这是要做什么?连我都知道,即便是那王氏为了除去庶子而牵累我们护儿,可如今这样拖着能得什么好?我们护儿总不能白死,若是拉不下王氏,至少,至少也要那司马坤陪葬。”朱氏叹了口气:“男人家的事情,我们女人家自然不知道,只公爷这样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小姐不要忘了,公爷可是您嫡亲的哥哥,怎么也不会害你。”贡氏知道自己也是无能为力,遂有些丧气:“这我何尝不知,不过白抱怨几句,只希望哥哥能早些解决,我的护儿在地下不会孤单。”说到这里又是一阵伤心,不禁再次垂泪。
郭常励被贡明俊牵着鼻子,自然不会考虑攀咬承恩公府有什么不妥,不过承侯府到底不是只有一房,经过付氏的提醒,郭嗣怀也觉查出惠亲王府和四房的做法着实令人费解,因此在院子里遇到刚从外面吃酒回来的郭常励,郭嗣怀觉得有必要好好与他谈一谈。“大哥。”郭常励脸色潮红,带着醉态,但还没有完全醉糊涂,看见郭嗣怀站在四房院子门口,他其实第一反应是紧张的。“四弟回来了?这几日四弟日日忙乱,可是承恩公府愿意交出司马坤了?”郭常励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好:“此事我舅家已然在处理,必是要有个交代的。”这话说的模糊,听着便知道十分敷衍,郭嗣怀忍不住皱起眉毛:“惠亲王府?护儿死了,舅家讨公道是应该的,可这承恩公府未免太过嚣张,不过是要他交出一个庶子,怎么连惠亲王都出面了,他竟也不肯?”此话一出,郭常励顿时酒醒了大半,他能说惠亲王府根本不打算只要一个庶子了事,而是希望藉由此事将王氏扯进来,“大哥,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哪里知道他这话却被出门的贡氏听到,顿时哭嚎着扑了过来:“你说什么?郭常励你刚刚讲了什么?什么叫从长计议?我的护儿如今被埋在了地下,只剩下冰冷的尸体,你是他的父亲,你居然还有脸说从从长计议?”贡氏仿佛不认识一般看着郭常励,她不知道兄长要做什么,但郭常励每日在外吃酒,回来还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却着实让她不能理解:“我要去报官,我要告他承恩公府草菅人命。”郭嗣怀和郭常励没想到贡氏反应这么大,一时都有些愣住了,直到贡氏要往外跑,两人才反应过来,郭常励一把抓住贡氏,叫来仆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贡氏拖回了屋子。郭嗣怀看着郭常励,眼中的疑问之意更浓:“四弟,怎么你和惠亲王府从长计议,居然没有事先和四弟妹商量?”郭常励呐呐无言,最终行了礼回了屋,屋里传来贡氏的叫骂声,不一会儿才安静下来。郭嗣怀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洛平堂手中拿着棋子,虽然是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不过抒里却知道其实她根本什么都没想。“先生,既然脑中一片空白,就不要勉强自己了,直接认输不是更好?”洛平堂扔下棋子,这才从冥思苦想状变为无奈状:“人人都说通棋者可通天下,看来我是做不了大事了。”抒里快被她的不要脸给弄黑脸,好一会才平复了脸色。“惠亲王府和承恩公府还在僵着吗?”抒里收起棋盘:“还在僵着,不过,昨日夜里承恩公司马贺似乎见了什么人。”“人?你们可探听到是谁?”抒里摇头:“我们的人没有办法接近司马贺的书房,那里总是有高人把守。”洛平堂有些惊讶,她看向抒里:“高人?我倒是难得听你用高人称呼别人,看来司马贺不是个简单人物啊。”对此,抒里却不置一词。洛平堂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拂尘,似乎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既是不能靠近司马贺的书房,那你们将军总不会真的一点消息都探查不到。”这就是要和慕容明分享消息了,抒里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一向大胆,但万万没想到她会将自己放在和慕容明同等的位置,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但她看到洛平堂脸上的笑意时,想想又觉得自己实在多虑:“我们的人发现,司马贺总是会收到飞鸽传书,有一次我们的人抓到了一只,从鸽子身上找到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一切尽在掌握,吾亦正式露面接管,落款是箬枝二字。”“箬枝?听着倒像是女子的名字,但也不能断定,抒里,这是个很有用的消息呢。”说完洛平堂便往院子里走去,她似乎有了什么新的想法,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愉悦。抒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觉得有什么是自己没有考虑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