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的生活算得上清闲,因着来的急也没有带上什么东西,抒里一时间有些错不开手,很是抱怨了洛平堂一阵,洛平堂也不恼,她满脑子皆是密道之事,可也知道此事一时之间是急不来的。
从法相寺的厢房往前殿而去,一路上多是打扫的小僧侣,洛平堂本身一个女子已经十分突兀,更何况她还带着帷帽。来来往往的小僧侣皆是好奇的看着她,不明白怎么一个香客会在这么晚来到前殿。洛平堂走的从容,到没有被人围观的窘迫,她喜爱寺庙中这个时间的清爽,难得放松下来自然是要多走一走,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会稍稍平静,不至于在这乱世之中失去自己。与平常打过照面,得知秋末之中,法相寺数伽蓝殿外的天水阁景色最好,洛平堂施施然往伽蓝殿而去,却是被这样的布局吓了一跳,本应靠在大殿一旁的伽蓝殿却是和其他殿都隔了一条河,看着不宽却是实实在在需要撑船的距离。天水阁便是这条河边的一座水榭,洛平堂一走进这天水阁便觉得有什么不同,她从善然那里多少学过布阵,也从《司合真言》上见过许多阵法的记载,可是这法相寺的布阵却是让她云里雾里,根本猜不透。一时间,她更觉得这里大有玄妙。就这样呆在天水阁里,如平常所言,这里的景色的确难得,在秋末这样本该秋风萧瑟的季节,这里却是如此绿意盎然,不过洛平堂心中总有疑虑,看着眼前之景也是疑问重重。恍惚间好像听到了抒里的声音,可是明明声音很近却是看不到一点半点的人影,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洛平堂心里咯噔一下,立时站了起来,在这寺里熬了几日,果真,今日终于等到了。
这法相寺的阵法轻易破不了,不过若是古今那里有高人又另当别论,刚才自己听到抒里的声音却看不到人,怕是此次来的刺客背后必有高人相助,只是不知是那高人厉害还是博洛大师厉害了。洛平堂安静地站在水榭里,她听到那若即若离的声音,却是一步都不肯再往前,说穿了古今要的是贡明俊的命,与自己却是不大相关,至于抒里能不能保命,她可不相信慕容明精挑细选的人会是一个轻易被杀的人。河中有大鱼跃起,肥硕的身子在空中蹦跳几下又落回去,在河面上激起一圈水纹,明明是那样巨大的身形却没有发出动静,洛平堂便知道所谓天水阁的美景不过是术法幻境,想必那平常是有意将她引入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慕容明怕自己坏了他的事情。洛平堂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这里她总闻到淡淡的腥味,不是鱼腥也不是血腥,而是一种十分熟悉的味道,她突然一惊,想起这几日日日往密室里去,这味道便是密室里的土腥味,她稍稍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血腥气让她一阵颤抖,而后眼前一亮,眼前的景象变成了她的厢房,而耳边果真是相互厮杀的声音,洛平堂轻轻扯了扯嘴角,怕是平常对她施了术,诱她走进竹林,利用竹林之阵让自己误以为去了所谓天水阁,其实根本没有离开厢房。想到这里她只能站起来往密室走去,密室里果然只有贡明俊一人,他呆呆地坐着竟是没有反应,洛平堂大概也能猜出他如今怕是陷在阵里,倒也不急,就这么在密室转了一圈,这间密室显然除了自己厢房那一条道再无第二条道,不过洛平堂向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不为自己留后路的人,于是认定这里必定还有一条路通往另一个出口,只是一时找不出来。外面的厮打声渐渐打了起来,洛平堂眉毛一挑,她听到抒里着急的声音传来,似乎在喊着她的名字。从密室出来,果然见到抒里正一脸着急地站在厢房之中,一见她出来忙走了过来:“先生,外面快要顶不住了,东梧他们在外面顶着,您与我一起躲去密室,绝不能叫他们得手。”说罢就要上前扶她,洛平堂也不挣扎,甚至不曾问什么,便随她拉着进了密室,抒里一脸焦急,等到终于进了密室,她才真正松了口气:“先生不必担忧,等上一会儿就好了。”洛平堂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抒里,这次遇刺怕是早有预谋啊。”抒里点头:“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又只有五个人,很难抵挡的住,不过您不用担心,这间密室十分隐秘,想必他们也是找不到的,我们只要熬过去就好了。”抒里说完便看了一眼贡明俊,看到洛平堂似乎有些疲累地闭上了眼睛,她也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她又站了起来,走到洛平堂面前,确定她已经睡了过去,便走到栏杆边,贡明俊还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不过这些她来不及关心,果断举起手中的袖箭连射三箭,确定贡明俊死透了这才转过身想要解决洛平堂,却发现洛平堂消失了,她一惊,再回头发现刚才已死的贡明俊也消失不见了。
“我在想,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杀进来,怕是有高人相助。”洛平堂的声音响起,却是在她背后,“抒里”转身,看到洛平堂稳稳地站在那里,身边是躺在地上的贡明俊,不过很显然这贡明俊只是昏睡,绝不是死了。“抒里”有些面目狰狞,却还是强撑着:“先生在说什么?”洛平堂却不管她:“何不报上名字,抒里是我丫头的名字,不适合你。”“抒里”听后这才将脸上的面具撕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不过对洛平堂来说却是陌生的,当然她自然猜得到是谁:“付箬枝?”付箬枝一脸杀气:“你竟知道我。”“久闻大名,说来我还提醒慕容明要小心你,如今看来竟是我自己要小心。”付箬枝没想到她这样轻易说出了慕容明的名字,一时间皱起了眉头:“你是如何知道我不是抒里?”“称呼,抒里从来不对我用尊称,那个丫头实在是个没规矩的人,而你,却是被教的太好了。”付箬枝原本狰狞的脸突然一松:“即使你知道了我是谁又如何,今日你与他都不能活着出去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这样轻易就出卖了你的主子。”洛平堂摇头:“非也,非也,我与你不同,那范氏或许是你的主子,我却不是慕容明的奴才,且,我既敢说,便有敢说的底气,这底气嘛就是你刚才说的话。”付箬枝一惊,再不废话立时就要举起手中的袖箭,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整个人也瘫了下去,昏过去前她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洛平堂蹲下来看着她,似乎说了什么,迷糊间似乎是一句:“谁让你要来拉住我。”,然后再无知觉。洛平堂看她再无动静,便对着赶进来的东梧四人使了个眼色,抒里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见洛平堂毫发无损这才松了口气:“先生没事啊。”洛平堂朝她眼睛一瞪:“你这是什么语气,盼着我有事?”她再不管躺着的两人,径直往外面走去。对她施术布阵,这笔账她要好好和慕容明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