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依旧在淅沥地下着，不曾停下。

沉闷的阴霾，正如同天穹之上那遮天蔽日的乌蒙之云，掩盖了光芒，也掩盖了炙热的心。

挥之不去的是阴霾，还有迷茫。

为了心中想要达到正义而战斗至今，难道都是错误的吗？

和木兰他们一同斩杀魔种，难道不是为了保护长城，还有长城背后的人们吗？

可是，当生命在悲鸣的那一刻，仿佛梦魇般的罪孽却是涌上了心头。

对于人类，魔种是必须铲除的敌人，正如对于魔种来说，人类也是必须要抵御的敌人。

谁才是正义，谁才是邪恶？

人类杀死魔种，魔种杀死人类，两大种族永远不会互相地原谅，只会对彼此更加地痛恨，那刻在血液和骨髓之上的不同的信念，迟早有一天会化作毁灭这片大陆的可怕力量吧？

恶劣的循环正是彼此之间无穷的恶意和欲望，除非在一个种族的倒下和灭亡之后，才有可能会得到终结。

但是，在那之后呢？

如果，如果是人类将魔种消灭殆尽，成为了王者大陆的唯一主人，那么接下来，又是是否会有新的种族重新林立，来取代人类呢？

可怕。

陆羽只能用可怕二字来形容这个设想。

站在淅沥的雨中，陆羽的眼神之中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心中的战意被寒冷所浇灭，仿佛屹立着的，就只不过是个空壳罢了。

“人类，就算你们有一日会将魔种消灭殆尽，但是你们也终将会背负上魔种世世代代的怨念苟活下去，直到再被下一个你们眼中的异类所取代！”

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魔种已经彻底地丧失了行动的能力，硕大的身躯登时如同崩溃的堤坝一般倒塌下来。

残存的一丝呼吸，尚且还在坚持着。

因为，在自己的肚子里，还有正在悲鸣的新的生命。

或许，对于人类来说，当它降临世间的那一刻起，就会被打上罪恶的标签吧。

不过，对于人类的怒火和怨念，通通地都喷发在了这位年轻的长城守卫军的身上，看着他那心灰意冷的模样，魔种露出了讥讽的冷笑。

“陆羽，元芳！”

当狄仁杰顺着李元芳的踪迹跟到了此处时，他不由得怔住了。

灰色的阴雨下，落魄的少年，不忍动手的密探，还有......不可饶恕的生命。

“魔种！”

鹰眼之中迸发出了精光，狄仁杰立刻反应了过来，直接从袖口掏出六道令牌，天女散花般地朝着那只魔种射去。

“狄大人，不要！”

挡在魔种身前的，是那娇小的身躯。

飞镖闪现而至，与令牌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激烈的金属铿锵之声。

迸发出的火光，很快被雨水所熄灭。

“元芳，你干什么？！”

自己的属下这是疯了么？！

李元芳居然在替魔种抵挡自己的攻击？！

狄仁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那道为难而又坚定不可退让的神色，即便被雨水打湿，却是格外的清晰。

“狄大人，不要......”

用哭诉的声音喊道，李元芳的眼角有泪水的痕迹，但是很快就被雨点所掩盖。

“你背后的那可是魔种啊！你想庇护它吗？！”

魔种，那是不可饶恕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