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到香味了,丢了的鹅被人炖了!”
“好大的胆子!吕家村还有敢炖大郎家鹅的人?今天非要他赔命不可!”
“店家没这胆子,肯定是过路客人干的,可他没有拦住,一样要株连!”
秦武听着这猖狂的声音,暗暗冷笑,打眼看店家时,已瑟缩如同小鸡仔般,哆嗦个不停。
他心里暗怒,为一只鹅就要杀人,简直没有王法,不可理喻,可以想见平日里这村上的佃户过的什么日子。
嘭!
一声大响,一股冷风吹进屋里来,一人喝道:“店家和那杀鹅的,都滚出来!”
店家颤抖个不停,看了眼秦武,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准备走出去。
秦武起身按住他,冷笑道:“什么人敢搅了爷的酒兴,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话音刚落,门口呼啦啦挤进来七八个人,还有不少人在外面。
为首一人轻蔑地打量秦武,见他身材颀长,虎背狼腰,裸露着胸脯结实的肌肉,心下警惕,看向他的脸,却见其相貌堂堂,双眼如寒芒,可惜还未褪去少年稚气,便放下心来。
并起右手两指指着秦武,歪头看着店家道:“你老实说,是他吃了鹅吗?”
秦武道:“是我吃了你的鹅,它作价多少,我照赔!”
那人呸了一口,斜眼看秦武道:“你这小畜生知道这鹅是大郎的宝贝吗?那是用钱能衡量的?便是搭上你这条命,也赔不起!”
“放屁!”秦武冷喝,“我的命跟你爹娘的命一样,难道他们也不如一只鹅?”
“你!”这人大怒,“好的很,今天不打断你两条腿,你不知道大郎的威名!”
一挥手,喝道:“打他!”
话音刚落,秦武两臂一张,往前一拥,把这群人拦住,猛力一掀,立时将这屋内的七八人全都掀得倒退,挤得后面的人也倒飞出去,砰砰砰一阵响,全部摔在酒坊外的烂泥地里,滚得一身的泥,翻身起来。
见秦武信步走出,叫道:“大伙都小心了,这小畜生力气大!”
秦武笑了笑,眼睛一扫,这群人足有十七个,一点也不害怕,走到院子里,站在石头路上。
这十七个人手拿棍棒把秦武围起来,为首的那人一招手,这些人就一拥而上。
秦武也不施展身法,只是顺着步子走,便似一条滑不溜丢的鱼,在这十七个人的间隙里穿来移去,瞅准这些人的空档,一拳一肘的打在他们胸胁,只听得惨叫不停,没一会,这十七个人都被打翻在地,闭住了气,半天喘不出声来。
好一会,这些人才拾起身,为首那个恶狠狠道:“好小子,你等着,我家大郎的本事不是你能比的,有本事就和他比比!”
“好,我等他!”秦武笑道,酒意再度上来,打了一个嗝,身体摇晃着走进了店内。
店家早看得呆了,没想到这高个少年本事不小,原本都做好了陪他死的准备。
秦武扶着门扇,倾着身子看店家道:“店家,你看我的本事能不能顶这一只鹅?”
店家苦声道:“这我哪里知道,只要大郎不杀我,那就行了!”
秦武踉跄着走到桌子前坐下,道:“你放心,我保你无虞!”把酒坛里的酒水倒出来,又喝了两碗才没。
“不能这里坐着。”秦武忽然醉醺醺说道,“我去外面等着,免得一会打起来,打坏了你的酒坊。”
店家顿时害怕起来,生怕秦武走了,却又不敢说。
“来,搭把手!”秦武对店家说道,“你得扶一扶我,免得弄脏了我的衣服。”
店主人闻言大喜,立刻上前把秦武搀住,一起走出门,就在石子路尽头,扶着篱笆门站定。
“这个吕大郎,平日里做好事吗?”秦武问道。
“唉!做什么好事!要是肯做好事,他又哪里来这么大家业!”店主人叫苦道。
“你好好说说!”秦武问道。
“这吕大郎以前是村里的富户,虽然有地有钱,却没有如今这么豪富。”店主人说道,“谁料十年前连遭了三年灾,村里没什么收成,又要养家糊口,又要给镇上交粮,哪里能够?只得贱价卖田,以前一亩田二两银子,他买的时候,却只化两百枚铜子,咱们又不得不卖,因此他家才有这些田。
“但是咱们也得过活,还得种地,就只能成为他家的佃户,每年要交一半给他家,还要交三成给镇上,剩下两成才是自己的,那哪里能够,于是只能向他家借贷,九出十三归,一年年滚,哪里还得起,因此吕大郎说一不二,但有事情都得听他调遣,不知做了多少苦役,你说他能做好事吗?”
秦武听完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我走过的村子也多了,大多是这样的情形,也有一村人均富,然而也抵不过灾年,反倒让外村的人占了好处,最终一个个都弃田逃家,上了山做了山匪,你这个村子还没有走到这一步,说明过得还不够惨。”
店家气愤道:“客人,你这样说,也是没有良心,我还当你是好人呢!”
秦武调笑道:“我要是好人,也不会要你炖大鹅了!”顿了顿道:“不过你放心,今天我吃的痛快,你这件事我揽下了,之后我还要去——”向着西北边一指,“还要去那座山里。”
“你要去那座山?”店家急忙问道。
秦武点了点头。
“客人,敢问你是嫌命长,还是活腻歪了?”店家怪声气问道。
“你这店家,我要帮你,还这样咒我,一点人情也没!”秦武不悦。
“我说的是好话,你不知道,这座山现如今已经成了死地,没人敢去那里!”店家说道。
“胡说!”秦武呵斥,“五个月前,我还去过那里!”
“这事正是四个月前有的,那座山里现今有些怪事,凡是去那里的,都不曾出来。”店家说道,“我也见不少携刀带剑的人过去,可惜都没有出来,你要去那里,不是活腻歪了吗?”
“原来是这样。”秦武沉吟,那座山正是他和崔悍第一次去的那座,半山腰有一口深潭,可以喷出凤凰绿铜,其内还隐藏着一条大蛇,也不知道它那庞大的身材怎么躲在深潭里的。
想到凤凰绿铜,秦武就有些无奈,那一背篓绿铜都丢在了山上,如今山里出了变故,难道是因为大蛇的原因?听了店家所说,他反倒更想去山里了,这是一个修士的底气。
“而且陈天锡也不放过这个机会,他知道的肯定够多。”秦武心想,“至于要夺我的传承,这样隐秘的消息怎么能轻易传出来,兴许有人栽赃陷害,这陈天锡的性子是认为智谋更重要,怎么会做出这样肤浅的事来。”
思量着,忽然一阵急促而拖沓的脚步声从路拐处传来,一股风吹来,秦武忽然有些发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