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韩识荆赶到绵竹,发现刘彤身份,高声喝问:
“那晚蒋府命案可是你犯下的?”
刘彤闻言脸色一变,心中暗道:“果然不出前辈所料,只是这厮虽不是一嗔,怕是道行不低,难以对付。只不过既然来了,就不那么好走了。”
“你已如瓮中之鳖尚不自知,还敢多管闲事。受死吧!”刘彤冷哼一声,刚一说完便又是一拳猛地击出。
韩识荆见对方连话都不肯多说就要开打,颇感无奈,只得左踏一步,挥剑平削,斩向刘彤出拳的四指。
岂料刘彤这一拳竟是虚招,只见他单拳一沉,闪过了平削的一剑,而后身子猛地一转,向后拉开了半步距离,从怀中取出一只响箭,射向空中,明显是在呼唤同伴。
韩识荆又惊又怒,此刻也顾不上查访蒋府命案之真伪了,但看对方态度,便知若是被擒必定没有好下场。于是韩识荆当机立断,欺身上前,使出浑身解数,与刘彤战在一起以期将他制住,然后脱身。
只见韩识荆单掌挥出,斜切刘彤脖颈,右手软剑则是一招“灵蛇出洞”,缠向敌人左腕。本欲牵扯刘彤,得以脱身,无奈身为崆峒派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刘彤亦非寻常敌手,于间不容发之际身子猛地向后倒去,堪堪闪过了韩识荆的拳剑齐施。
韩识荆当即变招,左掌缩回,右腿踢出,趁着刘彤尚未直起身子的时刻,直捣其髋部。此招原是以左掌右剑为饵,迫敌使出铁板桥,而后趁其不备,攻其腰胯,实乃妙手。然则刘彤依然算到此招,双膝猛曲,身子一沉,左拳化掌将来腿一托,而后整个人向后跃去,又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数尺,摆出紧守门户的姿势。刘彤既已发出信号,便不惧怕,只消拖住对方,等待援手到来便能一举擒拿韩识荆。
韩识荆意欲急战,再度欺身上前,武当七十二手连环剑接连使出;刘彤则图久战,反复拉开距离,不断游走,时常骚扰,令韩识荆攻也不是走也不是。
此刻韩识荆久战不下,又欲走不得,而远处已经传来脚步声,想必就是被刘彤方才的响箭引来的援手。韩识荆心中虽急不躁,盘算着新的脱身之计,只是情势愈发危急,只见四名身穿火红色服饰的中年男子冲入庭院内,向两人相斗之处奔来,正是之前守卫正门的四名护卫。
这四名中年男子眼见刘彤与一名陌生的青年战作一团,竟然还处于下风,兀自多遮拦而少还击,心中一凛,各自跃起,布下阵势,将相斗的两人围在中间。
话说这四人也并非寻常护院,乃是青鸠山红鹰老祖的四个徒弟。这红鹰老祖为人乖戾,不喜与人交往,是以对黑白两道都不卖面子;只是他武功高强,大力鹰爪功功力深厚,曾独自一人面对川西十八盗,将其尽数击杀,死状惨烈无比,故而黑白两道虽然不喜他作为,却也很少前去招惹他。
而今这四人跟随红鹰老祖十数年,除了习得大力鹰爪功外,还修得一种一种阵法,依五行八卦布阵,将人困于阵中,纵使武功高出他们数倍之人也绝难脱出。
这四人出手稳重,决意将韩识荆留下,故而将两人一并围住,再寻机会让刘彤跳出圈外。这四人各自依照五行八卦方位布阵,遥相呼应,守得颇为严密。
韩识荆虽是初出茅庐,可也看出这阵势颇不简单,待得阵形收缩,怕当真要插翅难飞了,心中暗下决心,手中之剑也立刻变了招式,使出了太极剑法,以慢打快。
刘彤眼见强援已到,心中大喜,士气一振,本想就此跳出圈外歇息片刻,又觉方才被韩识荆快剑压制,胸中颇为郁闷,于是乎又抖擞精神,扑了上来,又是一拳当胸击出。只是刚击出这一拳,刘彤就大感不妙,只觉得对手剑上传来千钧之力,将自己的右拳吸了过去,迫得自己只能拳随剑动,不能自已,颇为被动。
那四名中年男子眼见韩识荆软剑划了个半圆,将刘彤之拳牵来拉去,显得游刃有余,心中也是颇为惊骇,须知这四人虽然合力远胜于刘彤,然则若论单打独斗,刘彤单手都能击败他们任何一人。于是,这四人只是在外围刘彤掠阵,急切间不敢贸然收缩圈子。
殊不知韩识荆心中也是叫苦不迭,这太极剑法本来端得厉害,善于借力打力,令敌人的出手无功而返,无奈韩识荆年纪轻轻,与道学领悟尚浅,尚需耗费大量真气方能使出这太极剑法,是以他虽然表面占了上风,却是难以持久。
韩识荆咬紧牙关,深提一口气,软剑再度刺出,运起太极剑法,将刘彤双拳牵向左边功力稍弱的一名红衣男子,刚好挡住了他全力施为的一招“苍鹰搏兔”,逼得他收招回身;与此同时,软剑画了个半圆,又将刘彤牵向右侧追击的红衣男子,露出了一个空当。韩识荆当机立断,出脚在刘彤髋部一蹬,将其踢向救援之人,而后整个人腾空而起,趁着刘彤扰乱阵势之时,左掌猛地劈出,打向方才收招的男子。
那名男子猝不及防,只好挥掌还击,两掌相交,一股大力涌来,登时感觉气血翻涌,连退数步,使得原本严密的阵形让开了一道口子。
韩识荆一掌击出,也觉得内腑大受振动,好在他自上而下出手,占得地利,故而受伤较小,尚留有些许气力。机不可失,韩识荆急忙从撕开的口子中钻出,闪身至墙边,强运真气,约上房檐;饶是他功力精纯,经此久战,也是倍感疲劳,约上房檐后竟然控制不住,步履不稳,打了个趔趄。
刘彤被韩识荆戏耍,心中火冒三丈,一见韩识荆步履不稳,大喜道:
“这厮真气损耗过度,已是强弩之末,诸位随我追赶。”
刚一说完,刘彤就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心中暗暗诅咒来人,如是擒住此人,必要他受尽各种酷刑,方才解恨。四名红衣男子,除了那名与韩识荆对掌大受重创的,其余三人也急忙跟上,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恼恨,惊是惊讶于韩识荆的机智与武功,恼是恼恨于刚一下山就被人破了阵。
韩识荆约上屋檐,沿着民宅屋顶,向西边遁去,几个起落之后,更觉胸闷难当,回头一看,刘彤等人已经追上,只差十数丈之远,无奈之下,只得从怀中取出铁莲子数枚,向后打去。岂料此刻韩识荆气力不济,打出的暗器也无甚力道,被刘彤一挥手便尽数拨落。
刘彤发觉射来的暗器已经无甚力道,心中更是大喜,当即发足猛追,竟是将身后的三名红衣男子也甩开了数丈。
韩识荆心中暗道不妙,忽地看到远处巷子里有一个乞丐正好似望向自己,心中不禁纳罕:“这乞丐怎得这么晚了还不寻个好地方睡觉。”猛地发现这乞丐眼神清澈锐利,绝非寻常乞丐所有。韩识荆脑中转过千般思绪,终于下定决心,向那乞丐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