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实在太饿,根本停不下来,又吃了几个馒头,喝了几碗稀饭,总算装不进去了,这才停嘴。
见他吃完,武珝大方的对他说:“哥哥,我们做好朋友吧?”
男孩点点头,终于脸上有了笑意。
武珝拉起他,跑往路边去摘野花,两个孩子开心得哈哈大笑。
见众人吃饱,武士彟拿出几锭银子,放到老人手中。
“辛苦老人家啦!”
老头受宠若惊,忙推辞:“武大人,要不了这么多,要不了这么多!”
武士彟将他手心盖住,劝道:“老人家请收好!”
随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问他:“老人家先前为何如此怕我们?”
说到这里,老头长吁短叹。
“武大人有所不知,益州的长孙公子常常带官兵出来强取豪夺,欺压百姓。”
“怎么又是长孙家?”李勣听后刚平息的怒火又冒了上来。
见官兵们体力、精神已然恢复,武士彟便命令大家即刻赶路。
翻过一座烟雨朦朦的大山,呈现在眼前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身后的环境温润肥沃,眼前的却干燥贫瘠,远观黑黄的大山高耸入云,近看枯石林立,寸草难生。
没有绿树遮日,一股股热浪袭来,全身像要被烤焦一样。再加上山高缺氧,华浓和武珝开始大口喘气,不停的喝水。
武珝不住叫嚷:“姐姐,好热,好热!”
华浓见她头发被汗水拎成一股一股,又摸摸她的后背,全是汗水,赶忙将她的衣服脱掉,只穿一条小内裤。
一个士兵觉得身后的小孩扯了自己一下,接着就是“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到地上。
“快停下来,虎子,虎子!”
一个老妇人尖叫。
那士兵停住马,回头一看,原来自己搭的那个男孩儿摔到地上。嘴里吐着白泡沫,两眼翻白。
他身后的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轿中不透风,更加闷热。
见马车停下来,华浓打开帘子跳下来。
武珝跟着就要下轿,奶妈忙拦住她:“小姐,小姐,把裙子穿上,光着身子出去,成何体统。”
边说,衣服已套进脑袋,小家伙却溜出了半个身体。
外面稍微有点风,却更晒人。
大叫的老妇人抱起地上的男孩,华浓和武珝跑过去。
不是吃包子的那个孩子吗?
“虎子,你这是怎么啦?”
老妇人抱着他哭喊。
华浓闻到一股酸臭味,见他口中像是胃溶物不断冒出,又想起他吃东西时的情景,心里已有了大致判断。
她卷起他的衣服,果不其然,肚子胀得像个大鼓。
武珝蹲下身问她:“姐姐,他怎么啦?”
一个士卫长跑过来查看。
“大人,我孙儿这是怎么啦?”
老妇人问他,武士彟和李绩见队伍停下也掉头赶过来。
华浓附在武珝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武珝点点头,对老妇人说道:“奶奶,他是吃得太饱,胃给撑破了。”
那士卫长正想解释,却没曾想被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看出了原因,惊得大口圆张,对着众人点头,表示认同。
李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武士彟说道:“武兄,令千金真乃奇女子也!”
老妇人眼泪汪汪的望着她:“小姐,我孙儿可还有救?”
武珝像个经验丰富的大夫一样,摇摇头回答:“胃在体内,现已破损,无法救治。”
话刚说完,那男孩一口鲜血喷出,两腿一蹬,死了。
“哥哥,哥哥……啊……啊……”
刚刚还活蹦乱跳同自己玩,现在说没了就没了,武珝生平第一次体会一个自己在乎的人离去,接受不了,撕声裂吼,大声恸哭起来。
众人惊诧,特别是武士彟和华浓。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见小丫头放声痛哭,居然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老百姓。
华浓记得后世的记载中好多人评价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今见她如此怜悯众生,今后真会干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