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那怪人分开后,玉龙衣在马上行了半日,到了椹城,才到城门就见城墙下围着一群百姓,正在围观新贴出的朝廷榜文。
只听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说道:“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情,朝廷替咱们赡养老人和残疾人,这可算是千古奇闻了吧?”
另一个年纪大些人说道:“按说这是好事,可有一点不好,这些老人和残疾人一旦被朝廷接走,可就再难见家人了。可也有一说,那些不孝顺的可高兴了,你不见崔猴儿已经跑回去背他那瘫子爹了。”
这时又一个半老的妇人道:“话不是这么说,如今除了那些有钱人,哪家不是为吃穿愁?若是叫老人在家中吃了上顿没下顿,倒不如去朝廷说的那地方享福。”
其余的人有的附和这妇人的言语,有的则连连摇头,更多的人沉默不语,显然是在考虑权衡。
玉龙衣打马过去细看那榜文,原来东持皇帝木争荣下令将全国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身有残疾难以养活自己的人统统迁移到一处,由朝廷统一奉养照料。
玉龙衣不免在心中忖度:这件事看上去似乎是朝廷体恤百姓的艰辛,哀怜老弱。但细一想,疑点颇多,一来为何不以郡县为度实行此事?这样既能使老人免于奔波之苦,又省了若干费用。
二来东持此时忙于征战,国库吃紧,为何还要在此时破费不赀来做这些并不急于一时之事?
三来将这些老弱病残迁至千里之遥,虽则温饱无忧,却难享天伦之乐有悖人伦,木争荣和鲜索梁如何会想不到这点?
看来这件事情,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玉龙衣进了城,先找到住处,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换上在焦城买的衣衫。如今她与幽鸢断交,自然不想再穿他的衣服。
梳洗完毕,来到街上。玉龙衣向当地人打听了可供游玩的几处地方,在湖边散心到傍晚,还因贪看景致流连不去。
恰好岸边有打鱼的人家,此时归船起炊,家家呼儿唤女,袅袅炊烟映着垂杨古岸,倒是好一派田园乐景。
玉龙衣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恰好有个老翁坐在门的大石头上。玉龙衣忙行礼,问道:“老人家好,今年高寿?”
那老翁笑呵呵答道:“小老儿今年八十岁,可也算不得高寿。”
玉龙衣见他年事虽高,但耳聪目明,身上衣衫虽有几个补丁,但浆洗得干干净净,显然儿女孝顺,将老人侍奉得很好。
正说话间,从屋里走出一个五旬上下的妇人,生得慈眉善目,一身旧布衣上缀满了补丁,却针脚细密,不见污渍,见了玉龙衣忙笑道:“公子可是外乡人?想必是饿了,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吃顿晚饭吧!”
那老人也相请道:“请进请进,我家媳妇的手艺便是粗茶淡饭也做得好吃,小老儿的孙子方才打回一尾鲜鱼,刚好做汤。”
玉龙衣笑道:“在下正是闻着香味过来的,既然主家相邀,便不闹虚的了。”说着便随他们走进院内。
院中的菜园里,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正在浇菜,见玉龙衣忙拱了拱手。
那妇人道:“这个是我的儿子。”又指着刚从门里出来的十七八岁的姑娘说道:“这一个是我的女儿。”那女子见了玉龙衣,忙避回屋里去了。
玉龙衣笑道:“还没请教贵府姓氏,真是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