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是不准太监宫女们结帮搭伙的，但私下里谁没有几个知近的，只是不明说罢了。因此什么干爹干儿子，干娘干闺女，还有认了干姐妹、干姐弟的，不一而足。

阿淑继续道：“论理不该这么巴巴结结的，不过小三子的师父待他倒不赖，这事儿要成了，往后小三子也有个进身之阶。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但凡受过谁的恩惠，总要记在心里想法儿报答。姑姑你自然不图这个，我们那点儿本事在您面前还不够丢人的。但我想着，与其这差事叫别人得了去，倒不如给了卜筷头。姑姑在这宫中多少也该有几个亲信不是？”

停了停，又说道：“姑姑你不见郭大总管？这后宫别管是六尚还是各主子那里，哪一处没有他的人？所以他能这么根深蒂固的。姑姑便是不在意这些，也不该太孤单，在这里势单力孤的实在不成。”

玉龙衣不动声色，她知道最近尚食局还算有头有脸的几个大太监都在购求副掌膳的差事。不过大多数的人都去求郭总管了，只有一个求到自己门下，还被她赶走了。

“人往高处走”这句话玉龙衣是认同的，不过她并不想卷进宫中各方势力的漩涡中。

郭总管平时和她的关系还算可以，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这对玉龙衣来讲是一种难得的平衡。让她既能受人尊重又不必刻意去防着谁，而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自己想要明哲保身就不可能了。

她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是保存自己，找到恢复容貌的办法，不宜牵扯过多。

所以到现在，玉龙衣依旧不打算为卜筷头谋求副掌膳的职位，慢悠悠地和阿淑吃完桌上的坚果后，玉龙衣转身将小三子提来的螺钿食盒交给了阿淑，示意她拿回去。

三层盒子里放着各样细巧的炸食，看来卜筷头是将自己的看家本领使了出来。那点心是面粉做成花朵的样子，花瓣重叠而不乱，就连纤细的花蕊都做的惟妙惟肖。因为是油炸过的，可以保存好多天。

阿淑本不要拿的，玉龙衣指了指桌上的坚果壳，又将食盒往阿淑怀里推了推，意思是吃了她坚果还她的礼。阿淑无法只得接了。

第二天一早，玉龙衣就起来赶往以勤殿侍奉玄青阕更衣用膳，郭总管在一旁瞅空儿回禀道：“尚食局副掌膳的缺空了些时候了，皇上看该叫谁补上？”

玄青阕一面仰着头等玉龙衣给他整领子，一面随意说道：“这些事你和灵犀拿主意就好，不必问我。”

玄青阕上朝去，郭总管于是笑眯眯地拿着张纸问玉龙衣道：“灵犀姑娘，这上头是尚食局主管各灶的把头们，你看中意谁来做副掌膳？”

玉龙衣看郭总管的神色，知他心中早有了人选，却因为玄青阕一句话而不得不问自己一句。

玉龙衣一时促狭心起，将指头慢慢抬起，指向那纸，稍微向左偏一偏，郭总管便暗暗将纸往左移。玉龙衣将指头移向右，郭总管又忙将纸跟着移。